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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第1页）

“呜呜呜呜吓死本尊了。”我感觉手中的叶子正不住颤抖，挠得我手心发痒。

还好现在在下暴雨，学姐没发现这点儿异常，只是语气如常朝我道：“学妹，不用担心——你知道故宫在哪吗？”

她冷静的声音穿过重重雨幕，稳稳落入我的耳中，像块终年不化的冰。

“故宫在北京这不是全国人民都知道的事情吗，就算我高中没选文也不t至于不知道这种常识好吧，都死到临头了学姐你做的最后一件事居然是鄙视我们理科生的文化素养吗？”

我浑身湿了个透，还裹满了灰尘，没有心情和这位考古系的万年第一做任何学术探讨。只能清晰感受到湿透的棉服像堆铁一样焊在我身上，甚至还有好多灰顺着保暖内衣往内流，黏腻的恶心触感攀遍全身，仿佛爬了一万只蜗牛。

“学妹你还真是一紧张就喜欢说些烂话啊。”学姐似乎笑了起来，声音听起来很愉悦的样子。

“土耳其78级地震的时候，那座千年的加济安泰普古堡发生了松饼式倒塌；尼泊尔的81级地震中，也有14座重点古建筑坍塌。而故宫在燕山地震带，历史上经历过很多次地震，包括76年那场唐山大地震，但都没遭受过多少损坏。你知道为什么吗？”

“学姐你这种时候就不要卖关子了好吧，这和我们现在的处境有半毛钱关系吗！”我欲哭无泪，到现在眼睛还睁不开。

疼，全身上下都疼。之前被玻璃片划开的伤口似乎重新崩裂了，铁腥味很快被飞速落下的大雨带走。眼睛里全是灰，脖子上全是泥。我都不知道该先痛心自己的脏，还是先纠结自己的痛。

虽然看不清周围的场景，但从声音推断，学姐还很淡定的样子。

“很多人以为砖石结构的建筑最牢固，但其实许多场地震中木结构的古建筑表现都优于砖瓦石结构，故宫就是典型代表。

木头虽然看起来脆弱，却具有良好的弹性，可以一层层缓冲。而且故宫内部采用了很多卯榫结构，属于半刚接节点，具有一定的活动性。地震的时候卯榫小幅度移动，刚好可以抵消一部分地震带来的伤害。加上它的地基设计也很科学，用糯米隔震，错开地震波峰值。

英国曾经做过一部故宫专题纪录片，复刻了故宫模型，在101级的模拟地震下都没有倒塌——虽然更多的是噱头，但还是可以看出，它的抗震性能非常棒。”

“我查资料的时候，查到福林县这座鼓楼是明清时留下的。到了之后我做了测绘，发现它建筑构造就和当时的故宫差不多，所以理论上讲它应该也很能抗震。”

“所以学姐你只说最后那句就够了嘛！”我终于能睁开眼了。

看到的第一幕就是在地动山摇中稳稳站立的封十八。

“来了。”她木竿一拄，站直身子。竿子落下的瞬间，这层厚实的木板蔓出蛛网纹路，一直蔓延到我的脚下。

让本就岌岌可危的鼓楼雪上加霜。

我看到全世界的雨都降落在这里，上一刻还鲜红如血的天空眨眼就黑蒙蒙一片。从那团钢铁一般坚硬的夜色中，隐约显出条长长的生物。

蛟龙，出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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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身体已经冰冷得几乎快要失去知觉，仰头，借着雨水冲刷眼里落的灰。然后顶着这双酸涩的眼睛，隔着重重雨幕……

和蛟龙对上了视线。

那是双比灯笼还大的眼睛，流淌着熔岩一般的光芒，在寒冷的雨夜里静默燃烧。漆黑的瞳仁竖立，像长剑那样锋利，盯着人的时候，有种锁定猎物的冰冷压迫感。

几乎在视线对上的同一时间，我连漫天的风雨都感受不到了。全世界仿佛都消失了，我只能感觉自己呆呆定在原地，每一寸肌肉都动弹不得。

该怎么形容眼前这种生物？

由纯粹到极致的黑色鳞片覆满全身，就像穿着件密不透风的盔甲。那是种比钢铁还要坚硬的颜色，从江中腾升而起的时候，带起瀑布那样巨大的白色浪花。茫茫水汽蒸腾而起，那双黄金瞳透过雾气却仍然明亮。

它一摆尾，数不清的树木拦腰而断，像棉花那样轻易碎成一片又一片，被暴雨卷走。

远处连绵青山笼在突如其来的大雨之下。

我看到巨石携裹着泥浆从山下滚落，房屋一栋栋倒塌，眨眼就化作齑粉，随着洪流而下。宽阔的河床变作墓地，埋葬那些残破的脊梁。我听到楼底的铁链当啷作响，疯了一样摇晃起来，比雨声还要嘹亮。

恍惚间，和先前从人木那看到的画面重迭起来，洪水横流、浩浩荡荡。

我终于知道那个人木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执念了。

亲眼目睹山洪的视觉冲击，原来这样大。

“还好那片区域没住人。”学姐的声音响在我身侧。

原来没住人啊。

学姐的声音像一味及时的良药，落入耳中的那刻，我重新找回了身体的控制权。揉了揉眼睛，从第一次看到山洪的冲击中脱离，转身望过去。

她那条洁白的裙子染上了污迹，仿佛一朵栀子花落入了污泥中，过腰的长发也糊在裙子上，颇有些狼狈。

而学姐依旧是一副很淡定的模样，从剧烈摇晃的楼体上站起身，清秀的脸上满是坚定，朝我高高举起右手。

众所周知，危险时刻如果有并肩的伙伴，那么事情的危险程度就会大幅-1-1-1。

果然还得是靠谱的学姐啊！我心中动容，费力地支起身，艰难去够她的手——

十厘米。

五厘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