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明洲,要不你骗她,绣绣姐还活着。或者,我们把温绣绣的阿妹揪出来,扔给游小霞照顾。”潘小安开始出了馊主意。
他早就想这么做了,又唯恐搞砸了。
游小霞这个人,有时候油盐不进,又爱同他对着干。
“潘郎君,我不可以骗她。一次欺骗,她会百次不信任的。至于寻找温绣绣的阿妹这个法子,可行是可行,可是我不希望她努力去照顾别人,我会心疼的。”池明洲揉了揉额角,轻叹一声。
其实,池明洲很忙很忙,恨不得一天有二十四个时辰,让日子过得缓慢一点。
池明洲要处理户部事务,池明洲要应酬重要人物,池明洲要想办法赚钱,池明洲最后还要惦记游小霞的情绪。
不过,池明洲从未怀疑过,他是不是不应该喜欢上游小霞。
喜欢就喜欢,这对于他来说,是一份责任。
当然,他知晓,他这种责任感,挺老套的。
在大商王朝,两情相悦,到相看两相厌,都是不必负责的。
“池明洲,那到底怎么办?小霞这么一直抑郁下去,我怕她会随意找个佛塔就跳下去了。她是个孤儿,了无牵挂,很难有束缚到她的东西。”潘小安一顿唉声叹气。
“给她树立一个仇人吧。”池明洲低声道,眼神变得黯淡。
“什么仇人?”潘小安迫不及待地问道。
“把温绣绣的死,归咎于沈婉凤。当初,如果不是沈婉凤为了讨好舞阳长公主而贡献出谢捕快,温绣绣看不会为了救谢捕快而发生意外。说不定,这不是意外,而是人为。”池明洲说着说着,深深呼吸一下,满是疲惫。
“这就有两个仇人了,沈婉凤和舞阳长公主。不过,沈婉凤有一点点无辜。她这次不是刻意针对小霞的,谢捕快和小霞,简直八竿子打不着。”潘小安倒是高兴起来,隐隐感觉到这个法子一定能够行得通。
可是,潘小安也不想想,为什么池明洲要留到最后去说。
这个树立仇人的方法,导致的后果是,游小霞不计代价的报复。
果然,当潘小安哄着游小霞灌了几杯葡萄酒,又复述了池明洲的绝佳点子,游小霞终于不抑郁了,还握紧小拳头,咬牙切齿道:“沈婉凤、舞阳长公主,你给我等着!”
振作
游小霞振作起来,潘小安反而忐忑不安了。
那沈婉凤真的是针对游小霞上瘾了,明知道游小霞最近抑郁得不良帅江敏都不敢招惹了,还是一如既往地逮着游小霞踩点这事。
可是,游小霞此时此刻,看着沈婉凤哪里都不顺眼。
只见游小霞双手叉腰,葡萄眼儿瞪得跟铜铃一般大,拔高了嗓门就嚷嚷道:“沈副捕头,您就从来没有迟到早退吗?需不需要我举几个例子让大家听一听?”
沈婉凤的确很是意外,游小霞会反驳得这么直接。
从前的游小霞,也会不对付,却是小打小闹,各自保留了一份体面。
“沈副捕头,三年前某个夏天,突然下了狂风暴雨,你迟到了一炷香时间。你还和我们开玩笑,你在路上走得好好的,忽然一棵大榕树崩塌,幸好慢了半拍,否则就去不了衙门。”游小霞改为双手环抱,笑语盈盈。
“游小霞,根本就没有这回事。”沈婉凤恼羞成怒。
沈婉凤不知,游小霞这个人,平时大大咧咧,记性好像还有点差,可是遇上不对盘的人,那可是记得住方方面面。
“沈副捕头,不要着急否认,还有呢。两年前某个春天,小范太医生病了,你走到半路得知,连忙去了一趟白鹿书院。果然,小范太医被周院长强行送到白鹿书院养病。你为了在周院长面前博得美名,还亲自替小范太医煎熬汤药。这样下来,你耽搁了一个时辰,却舍不得请休沐假。至于我们为什么知道呢,江帅透露出来的口风,大概是担忧你看上她的位置。”游小霞托着下巴,笑靥如花。
“游小霞,你给我闭嘴!”沈婉凤吼道。
“闭不了嘴,我受不得委屈。”游小霞故意摆出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事实上她那憔悴面容,笑起来比哭泣还要难看。
“沈副捕头,一年前还是春天,你明明感染了风寒,还要假装自己勤恳,不知是有意还是故意,迟到了半炷香时间,回到安业坊衙门,就埋头苦干,获得了邢捕头和江帅的双重表扬。”游小霞继续道,嘴角上扬起一抹冷漠笑意。
这时,潘小安看得惊呆了,仇恨竟然激发出游小霞无穷的战斗力。
“游小霞,你胡说八道,有没有证据!”沈婉凤气得亮出了轻陌刀,那打磨得光亮的锋芒,刺得游小霞使劲地搓眼睛。
游小霞有些口干舌燥,朝潘小安使了眼色,奈何潘小安完全看不懂,只能伸出舌头舔了舔唇瓣:“沈副捕头,去年冬天,下了一场暴风雪,你摔了一跤,磕破了脑袋还要过来衙门,只因为周院长要登门拜访,到时候看见你受了重伤,必然会唤来小范太医,给你治疗伤口,你就倍有面子。”
“游小霞,胡诌应该有个限度。”沈婉凤使劲地磨了磨后牙槽。
咳咳,只有最后一件迟到的事情,是游小霞随意编造的。
“沈副捕头,我认为,游娘子没有说谎。”小范太医那不咸不淡的语气,飘荡过来,激起沈婉凤满腹委屈。
“沈副捕头,我觉得你还是哭一哭吧,小心憋得慌。”游小霞拽上潘小安,打算出了衙门巡逻。
嘿嘿,游小霞说了一大通话,最终的目的还是要释放信号给小范太医,让小范太医知晓,她游小霞会不计代价地报复沈婉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