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暮色透过高大的屋顶只余点点金光碎点,拂过她的眉眼,眼眸水波横生,他垂眸敛目,心神微动。
“时候不早了,下官先走了。”
最终,她还是被迫抱着许多的点心回去了,云黛开门时赫然一堆纸包出现,宁离费力的从纸包后面露出个脑袋,原本她走时这般模样,孟岁檀直说要安排侍卫送回来,是她坚定的拒绝,选了个没什么人的时候躲躲闪闪的回来。
“怎么这么多点心。”云黛看着铺满桌子的纸包,有些苦恼。
“你吃。”她讪讪没有多言。
云黛知道她在孟少傅那儿用膳,美曰其名是补偿,但她才不信他的鬼话,后来才知孟岁檀用了什么说辞后便打消了劝宁离的念头。
宁离又把许多的点心给二位师兄送去了一些,再多的便和那些学生分了一下,又给宿谦送去了几样。
敲门声轻响,宿谦开门后便见一身圆领青袍的宁离,抿着红唇圆眸泄出点点笑意,递给他点心:“孟大人送的点心,我同旁的同僚也分了一些。”
宿谦诧异的接过:“多谢。”
“不必言谢,那日在马球会上多亏有宿谦阿兄解围才是,不然我肯定要遭人笑话了。”
她到今日还记得在那场马球会上宿谦帮过她,除此之外她也颇有疑虑,高氏对她的坦言也让她对宿谦产生了一些顾虑,她面上虽笑,却带有微微试探的瞧他。
对面的值房内,孟岁檀拨开纱纸凝着对面的二人,那一点光晕下折射在他的眉眼处,极为冷淡沉肃。
拿他送给她的点心去讨旁人的好,倒是愈发“懂事”
他完全忘了是他自己亲口说叫宁离去分给同僚们,当然,这些同僚中自然也包括宿谦。
孟岁檀虽气得咬牙,但却仍旧专注凝视着二人的一举一动,不一会儿就见宿谦笑得温润,转身回屋拿了串葡萄递给宁离,清朗的嗓音传到了他的耳朵里:“点心吃多了不免腻味,葡萄清口酸甜,给。”
“谢谢宿谦阿兄。”甜润的声音活泼灵动,与他脑海中的那声阿兄重合,看着她叫旁人阿兄,孟岁檀的十指生生嵌入木框里,丝丝血迹从指缝中渗出。
她在自己面前总是谨慎不安,却在随便一个外人面前都是张扬活泼,他开始反思自己,到底哪儿让她这般害怕。
他拂袖不再看,心绪间的烦躁却怎么也无法平息,屋外的声音渐无,他抽出书架上隐于书中的盒子,上面上了一个小锁,他拿出腰间锦囊,倒出一把钥匙,而后打开了盒子。
里面赫然是一叠叠的信纸,上面落款:皎皎。
这一刻他的眉眼软化,犹如剖开最外层的护甲,他打开了最上面的一封信,阿兄二字落入眸中,三年,一千多封信,全都在此,最上头的边角还有隐隐被烧碎的痕迹。
娟秀的簪花小楷均是由他所教,笔锋间不无与他所像之处。
一言一句中,皆是克制的相思之情,从最开始的道歉,到后来的只是分享她在寺庙的日常,篇篇都在说自己做了什么。
他却从未看过,一张张全都没有拆封,孟岁檀抽出了所有的信件,从头到尾把所有的信件都看完了,企图从这些信件中窃取一丝曾经属于他的东西。
但在看到“阿兄,你好吗?我不好,真的不好,你什么时候来接皎皎回家。”他陡然把纸翻过,摁在了桌子上,喘息声渐起。
他没再看,把信件全都原样锁了回去。
……
再休沐时,孟岁檀叫住了宁离:“明日休沐,今晚我送你回徐府。”
宁离身侧还随着聂青澜和曲成萧,聂青澜主动说:“劳大人操心,只是我与老四皆有马车,随便一人都可送她回府。”宁离点头如捣蒜,边点边藏入聂青澜身后。
“你们身为师兄送自然无可厚非,只是我也是她的表兄。”他为宁离的拒绝神色不大好看。
这……他搬出表兄的身份聂青澜二人确实无话可说。
宁离看她师兄略显为难的模样,只好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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