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是清晰的虫鸣声,宁离从未有这样奇怪的感觉,似乎眼中皆是漩涡,她被深深的吸了进去,风声轻轻浅浅的骚弄着树枝。
她昏昏沉沉间,身上盖了一件厚重的衣服,顿时周身更暖和了些,翌日起时天色不过微亮,她扶着发懵的脑袋看着身旁的身影,靠着马车浅寐,在她发出动静后睁开了双眸,神色清明,一点都不像睡过觉的。
宁离淡淡的移开了视线,对于他出行在这儿没什么意外,只是寻常一般起身叠好了铺盖,往马车而去。
“丘晏如他们还没起身,你去做甚。”孟岁檀还靠着树干,支着一条腿闲闲道,他微哑的嗓音似乎才昭示他刚刚睡醒。
宁离顿住了身:“与你无关。”她很烦他不是因公事而纠缠。
“前头炊事煮了粥,去吃点儿罢。”他也没生气,起身弹了弹衣袍往前头走去。
宁离去打了水擦了擦脸颊,冰冷刺骨的水冻的她手背有些痒,阿喜见她起了身,也随她跑前跑后:“女郎都不唤我起来,怎就拿冷水洗了脸,天气还冷,这双手可得好好的护着。”
她自然瞧见了宁离又偷偷的抓挠手背,又急又忧,宁离讪讪一笑,把手背了回去。
炊事的煮了些梗米粥,里头切了些松蕈,兵吏和普通官均是聚在一处用饭,孟岁檀借着公事把她唤进了马车,宁离惦记着自己的梗米粥,站在马车前探身想速战速决。
结果刚觑头便被拦腰抱起,她失声惊叫了一声,进了马车,视线一换,她才惊觉方才的叫喊声太大,似乎叫旁人也听到了。
她僵着身子,还在出神,并未发觉孟岁檀把她抱进了怀里。
第50章
二人只是贴身一瞬,孟岁檀便把人揽着放在了一旁,让宁离欲反抗的手顿在了原地,他拿捏的实在恰到好处,并不会过分强硬,却也不会退让。
他身形高大,揽着她时轻松无比,一只手便能把她抻起,宁离想发出去的气憋的瞪着他,像头发怒的小兽,孩子气般在腰间狠狠蹭了蹭,似是在用这种方法昭示她的不满。
离开京城后,孟岁檀愈发的放肆,她心里头愈渐不安,一直以来她笃定孟岁檀对她不可能有什么矫情的心思,但一路上他的撩拨、得寸进尺、强势和不容拒绝都叫她退无可退。
细细想起却没什么办法,她不喜欢他,不想和他有干系,却选择了一条和他走的最近的路。
“谁准你碰我了。”她炸毛一般道,好好和他客气说话并没有什么用,宁离便也索性不装了,她骨子里的嚣张肆意已经随着年岁成熟收敛了起来。
大家都是体面人,她也不想闹得人尽皆知。
“对不起。”孟岁檀好整以暇的道歉,说退便退,干脆利索,宁离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说不过,便要绕过他下去,却又被拦了回来。
“你到底要做什么。”她憋着不悦好声好气的问,孟岁檀笑笑:“作画。”
大早上的作画?他脑子是犯浑了不成,而且,她都已经拒绝了……那样,他是听不懂人话吗?
宁离徘徊在张嘴欲呛人的边缘,却见孟岁檀淡然的神色微微一牵:“说笑罢了。”言罢抬手一指后面,宁离顺着他的实现看了过去,桌上放着一些吃食,比炊事所烧精致不知道多少。
她一愣,所以把她叫进来就是为了吃东西,吃个东西这般大费周章?
殊不知她这般想恰好掉入了孟岁檀的圈套,端详她变换的神色,孟岁檀也知道,若是好好叫她过来,她不会接受,用这般方法虽说下作了些,但再叫她去,反而更能容易接受一些。
好比说问一人借钱,若是开口三十两,那人定然不会借的情况下,开口提五十两,退而求其次再提三十两,成功的可能便会高很多。
宁离沉着一张脸,有种被戏弄的错觉,随后晃了晃头,放缓了语气:“不必,外面有,若不是大人把我唤进来,我早就已经用过了。”
察觉他没有别的心思,她语气不再针锋相对。
“你不吃是在与我赌气?还是不想与我有干系。”他挑眉淡声反问。
“大人,何必这般说,你帮了我很多次,我很感激你,只是……没有旁的情感,先前我信了大人对我并无旁的意思,但……大人的边界是否有些模糊,我们二人并非是这样……搂抱的关系。”她忍了忍做了一个揽的动作,不自在的说。
她说的很直白了,希望孟岁檀能明白,能听进去。
“下次不会再这样。”他收敛了笑意,正肃道,看似道歉,却全然没有在意宁离说的前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