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是从来都看不起女人的。
县令见她梗着脖子不吭声,心里骂得十分难听,可正如她预料的那样,他无人可用。
王爷碎尸案。
这五个字足以随便吓跑一个仵作。
他已经不死心地张贴了聘文,可往日一贴就被揭走的聘文,此刻仍晾在那,无人敢接。
他咬牙道:“好,本官如你的愿,正式娉请的公文今日便会贴出去。可是林飞鱼本官告诉你,你若有半分差池,就等着掉脑袋吧!”
“谢大人——”林飞鱼已经听见县令咬碎后槽牙的声音了,可是她不在乎。
只要她是衙门里的人,她的双亲就奈何不了她。她太了解他们了,敢这样欺负自己,不就是因为她好欺负么?
比起得跟双亲回去,她宁可得罪县令。
县令又气又怕,由人搀扶着逃了出去。
普通衙役哪里见过这血淋淋的架势,只待了一会就纷纷逃出去。
那小石头安置好十四也跑了过来,可只踏进一步,就扭头跑到外头吐得哇哇叫。
大殷国国权集中,王爷虽有封地,但奉行分封而不赐土,列爵而不临民,食禄而不治事。
故而安王爷在临州麒麟县并无实权,府上侍卫也只有一百二十人,维护王府安危。
但即便是一百二十人,也足以十步一个地守护王府了。
可却没有任何人听见王爷卧内的动静。
这是程聿奇怪的第一个地方。
可只在看这屋子第二眼,他就想通了。
府里的婢女、仆人、侍卫都已经带回府衙,程聿先要做的是趁着安王爷死去的时辰还不算长,将这凶杀现场查看清楚。
他还在看桌上所剩无几的的残羹剩饭时,就见那林姑娘已经往尸块走去,甚至蹲身细看。
离尸体太近,他心里有点发毛。
他蹲在她一旁避开看尸块的角度,看天看地看房梁,问道:“林姑娘一点都不怕吗?”
“敬畏死者,自然不怕。”
“我也很敬畏。”但他害怕!程聿微遮住眼,不敢仔细看,根本不敢近看,“林姑娘有何高见?”
“分尸若用钝器,伤口边缘往往不齐,易留挫伤。可若是利器,恰好相反。师爷请看……”
“我不看我不看,林姑娘说。”
林飞鱼已然习惯这些胆小怕尸的男人,淡然说道:“这大腿创缘整齐,几乎是一刀切断。一可见这人力气巨大,二可见这人擅长用刀。”
程聿问道:“为何断定是刀?不是利剑?”
“刀与剑切面不同。”
林飞鱼还是习惯性地翻了一面伤口给他看,又看得程聿连连转眼,就怕把“使不得使不得”挂嘴上了。
“刀单开刃,剑双开刃。这具身体的切口明显是由刀造成,师爷你……你倒是看看!”
程聿低头看了一眼,满眼血块,就这么近在眼前,看得他头皮发麻。
林飞鱼只觉这又是一个草包,却非要在这碍事。
她说道:“师爷留在这也没用,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