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遥突地冷笑了一下,他甚至笑出了声音,这让苏淘淘感到一丝惊恐,她第一次见季遥如此面目狰狞。
“你什么时候开始在意别人误会不误会了?”他逼近她,表情扭曲:“你不是说我们是朋友吗,朋友有什么好误会的。”
“话是这么说……”苏淘淘顾左右言他,她此刻才发现,不找个让季遥不得不同意的理由,是没办法说服他的。她不擅长谈判,也没有强大的气势,而季遥咄咄逼人,似在审问,苏淘淘也是慌了,胡乱编了个说法:“我放学有约了。”
“和谁?”季遥耐心地问,“和温岳章?”
“嗯。”苏淘淘想不了别的,点了头再说。
季遥听她这么说,反倒冷静了。苏淘淘能约上温岳章,这他打死都不会信。
温岳章不是那么好妥协的人,也不会轻易和没兴趣的女生亲近,除非对方极有手腕,而这正是苏淘淘欠缺的。她真心有余,技巧不足,只知道将诚意掏出来任人践踏,季遥很为她不值。
他盯着她,假装自己信了,说道:“可以,那你让他来教室门口等你,只要我看到他来了,我们以后怎么保持距离都可以。”
说完转身就走,留下苏淘淘在原地。
她只是t随口一说,没考虑后果,季遥这不是把她架在那了?苏淘淘进退两难,一想到介时谎言被戳穿,季遥会怎么嘲笑她,就痛苦得不得了。她跑到国际部,逮着丁雯倩诉苦,丁雯倩惊讶地捂住嘴:“他真这么说?”
“是啊,你说他是不是有毛病,干嘛为难我?”苏淘淘哭丧着脸:“回头不知道要怎么讥讽我。”
丁雯倩想了想,安抚她:“不会的,你先回去上课,晚点再说。”
苏淘淘垂头丧气回了教室,一整天都不得劲,她知道放学后等待她的是什么,而旁边的季遥得意洋洋。
“怎么,他还没来?”放学铃声一响,他就支着脑袋,一副看好戏的模样。苏淘淘下不来台,满面通红,无视他戏谑的眼光把铅笔盒书本一股脑扫进书包,站起来打算挤出去,最后排门边的同学忽然朝她喊:“苏淘淘,有人找。”
苏淘淘一愣,心底那根弦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拨动,脑子里三个大字:不会吧?
她一把季遥推开,唰一下就跑出去。
门口的走廊上站着个人,背影熟悉,慢慢转过来时,那张梦寐以求的脸对她微笑。
“我们班放学早,我就来等你了,你好了吗?我们可以走了。”温岳章说。他的目光落在她一个人身上,此刻没有任何别的能分走他的注意力,苏淘淘呼吸急促,忍不住点头。
她脸红得像要爆炸,连直视他都困难,温岳章本来没有期待,竟也被勾起几分念想。他身边有不少亲近的女生,但没有一个会跟苏淘淘一样,表现得如此外露,她恨不得让每个人都知道她喜欢他。
温岳章来自一个情感疏离的家庭,父母工作忙,一家人聚在一起的时间甚少,而且他的母亲也不爱他的父亲;他们两个之间更多是责任,因为有孩子,温岳章从来没听过父母之间表达爱意,他们相敬如宾,就已经是世人眼里的模范夫妻。
他对自己未来的伴侣有过想象,希望那是一个强大又柔软的女孩子,可以容他歇一歇,有没有爱都可以;但现在不同了,他看着苏淘淘,心里突然涌现了新的想法。
如果是苏淘淘的话,应该可以轻易将喜欢说出口吧,她会在每个迷惘的时刻反复坚定地说爱他,像一个战士挡在他身前,牺牲一切来支持他,不计较个人的得失,只为了在他身边依偎的那一刻。
温岳章看着苏淘淘,笑容变得更深,眼里似是有钻石的火彩,他对苏淘淘说:“我们走吧。”
随后转身走在前面,他没有丝毫的紧张,因为他知道苏淘淘一定会马上跟上来。
季遥站在门口,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喉头仿佛被什么堵住了,他咽了两遍,只尝到了苦。
口袋里的盒子越来越沉,像一块铁似的,要把他压到地面上,再带着他堕进更深的地底。
季遥意识到他犯了个错误,他在打一场毫无胜算的仗,因为寄希望于本就不属于他的东西,上天给了他惩罚,告诉他不要得寸进尺。
苏淘淘这么简单的人,她心里想的早就开口告诉他了,她说:“我们是朋友。”
季遥有一刻的醒悟,眼下的局面看上去是和平的,个人都有个人的位置,既然苏淘淘只给了他好朋友的头衔,那他就该好好呆在自己的位置上。
如果非要一意孤行,往平静的水池里投掷巨石,那最先会被波涛吞噬的,就是他自己。
苏淘淘这辈子都没想过,有一天会和温岳章一起回家。
他们两个肩并肩,她比他矮半个头,苏淘淘偷偷在心里估算过,认为这就是最萌身高差;她又看了看两人的衣着,都是规规矩矩的校服,拉链拉到底,袖子挽着,像一对安分乖巧的小情侣。
苏淘淘差点没绷住笑出来。
“你在笑什么?”温岳章突然问,他瞥到她唇边的笑意,止都止不住。苏淘淘一阵尴尬,暗骂自己不够矜持,又暴露了心事。不过她这点想法在温岳章面前恐怕早已无所遁形,她本就对他不设防,如今只是将自己一刀剖开,让他更加一览无遗她的秘密。
“我很开心。”她小声说,脸热腾腾的。温岳章没说话,他思考了一会,决定直接一点。
“你周末有空吗?”
“对了,你球练得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