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春泉一惊:“是郡主——”
沈霜野没有接他的猜测,反而摇了摇头,道:“没有证据。”
况春泉思及庆州驿馆的伏杀和昨夜那场行刺,道:“那如今就只剩了一个章寻。”
“章寻在矿山多年,对庆州,他比我们熟。”沈霜野并不纠结于此,“盯住谢神筠,她比我们更想找到章寻。”
——
好在回京这一路再没出什么岔子,一路有惊无险到了长安。
雪定云开时,谢神筠车架入了长安,一路往太极宫去。
阿烟打了个哈欠,道:“娘子,不先回府上梳洗过后再入宫吗?”
谢神筠同样奔波一路,面有倦色,不过她眼极亮,气度神韵如光华高彻。
“不,”谢神筠摇头,“先进宫。”
皇帝久未上朝,政事全由皇后打理。琼华阁挨着政事堂,是皇后议政之所。天色放亮,便有重臣入阁议政。
今日议事,散得早。谢道成今日和岑华群一同出来,过了丹华门便遥遥看见内侍迎着谢神筠去了琼华阁。
庆州案的卷宗同她一道入长安,一早便呈递在了政事堂案头。
岑华群一愣,他尤其怯冷,风雪一大他便裹紧了氅衣。
“谢尚书,那瞧着像是……瑶华郡主?”先前内侍已然通禀过,岑华群不过是明知故问。
前头的中书令贺述微回头看了两人一眼。
谢道成神色不变,淡淡应了一声。
老狐狸。岑华群心里嘀咕,不信他不知道自家闺女今日回京,却不再开口。
谢神筠宣抚庆州,查到多少卷宗上没有写明,但光从庆州递回来的消息,半个月内她便两次遇刺,中间还牵扯进了定远侯沈霜野。
这半月来朝中风平浪静,谢神筠一回来就该掀起风浪了。
谢神筠行至皇后理政的琼华阁前,门外早早候着的内侍一见她便堆起笑,柔声道:“郡主回来了,娘娘听说您要回来,一夜没睡好,就等您呢,”他口中殷勤,为她打帘,“这一路餐风饮露,郡主都瘦了,娘娘若见了,不定怎么心疼呢。”
琼华阁嵌的是琉璃窗,入内静烟绕柱、辉光盈室。
“阿暮,来。”皇后额间点着明红牡丹,云髻上凤钗吐珠,点缀着雍容国色,“瘦了。”皇后握住她的手,仔细端详她。
谢神筠摇头:“路上有些波折,没有大碍。”她道,“此事始末我已写成卷宗,圣人看过便知。”
皇后已经看过。
“你做得很好,”皇后道,“我已责令政事堂详查庆州账目,这几日也该有个结果。”
谢神筠没有掉以轻心:“事涉太子,三省多有退避,只怕陆家还有后手。”
“陆庭梧身为虞部冶官,矿山在他监管之下,这事他说不清。”皇后道,“山崩之下,陆家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谢神筠默而不语,只觉未必。
琼华阁里明烛照彻,皇后眼神清明:“陆庭梧断了腿,伤势如何了?”
谢神筠道:“伤势没有大碍,就是路上难走,伤恢复得不好,太医说还要再养两个月。”谢神筠默然片刻,道,“我去庆州后不久,便听闻太子妃有孕了。”
“太子妃小心,满了三个月才放出的消息,”皇后搁了笔,道,“她听了庆州的事,这几日担忧陆庭梧的死活,动了胎气,一直抱病卧床。”
谢神筠心下了然。太子妃抱病,未必全是担忧因着担忧陆庭梧。她虽在庆州,长安的消息却也没断,如今朝内外都盯着太子妃这胎,太子妃有孕的消息传出后她便没出过东宫,连太医也是日日往东宫去,生怕有个闪失,防着谁不言而喻。
谢神筠道:“太子殿下不在长安,陆大人又出了那样的事,太子妃担心幼弟也是人之常情。小陆大人平安无虞,今日也该往东宫去,殿下自然会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