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关心你啊。”沈霜野微微一笑,仿佛没有意识到谢神筠陡然生出的警惕。
“是吗?”谢神筠淡淡反问。
“你不信我?”沈霜野握住了她搁在桌山的手腕,轻轻摩挲。他端坐时从容内敛,淡去了轮廓的锋利,却更显出他的年轻英俊。
谢神筠定定和他对视半晌,没说信不信,只抽回了手。
天光黯淡下去,沉郁的暮色笼罩了这方小院。
“天色不早,你该走了。”
谢神筠摇铃,婢子撤掉了桌案凉席,点灯照夜。
沈霜野没动,叹息一声:“用完就扔,也太不留情了。”
“你的作用不就是这个吗?”谢神筠起身,语气很是薄情,像是玩弄了他感情还要始乱终弃的负心人,“你最好安分一点,别让我为难。”
沈霜野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笑了一下,慢条斯理道:“我会很乖的。”
——
沈霜野走后,阿烟忽然匆匆从院外跨进来,面色凝重。
“娘子,宫中急诏,太后娘娘要您入宫,”阿烟道,“半个时辰前,江沉去大理寺以北司的名义提审张静言,是奉了娘娘的旨意。”
谢神筠猝然转身。
疾风吹彻宫阙,薄暮已逝,星月隐现。
满地星辉被马蹄溅碎,谢神筠在丹凤门前下马,眼前的宫城如匍匐巨兽,在暗夜中对她露出了獠牙。
琼华阁高在九重,在静夜中褪去了昔日的繁丽皎洁,变得莫测难辨。
谢神筠曾无数次行走于琼华阁前的宫道玉阶,但此刻夜幕低垂,宫灯照不进的暗夜里似乎藏着无数诡魅漆影,悄无声息地窥伺着她。
“郡主?”为她提灯的内宦轻声提醒。
谢神筠心里涌上寒意。
但她神色如常,跟着内宦上阶。
琼华阁中灯火通明,无垠漆夜中宫灯渐次生辉,让整座琼华阁如立星海之上。宣盈盈带兵镇守在殿外,请谢神筠解剑。
谢神筠从前佩剑行走在宫阙,从没有人要她解剑。
但她没有提出疑问,顺从地解下佩剑,交到宣盈盈手中。
宣盈盈在接过龙渊剑时悄无声息地在她手背点了两下,那是“小心”的意思。
“皇帝。”在错身而过时,谢神筠唇瓣微动,声音极轻。
太后召见她不是重点,此刻在清静殿中的天子才是重中之重。
宣盈盈陡然一震,既惊且疑。
内宦已挑帘请谢神筠进去了。
“阿暮来了。”殿中明烛照彻,太后高坐上首,高高在上地俯瞰下来。
“圣人。”谢神筠在殿中看见了张静言,但她目光平静地从他身上滑了过去。
“她来了,你还是不肯说吗?”太后问。
张静言没有看谢神筠,他低垂着头,在满殿辉光中无所遁形:“太后娘娘想让罪臣说什么?罪臣听不明白。”
“就说你我的女儿妙宜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