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神筠面上十分客气,转过脸便掩去了眸底的冷意,哪里来的蠢货。
“是我杞人忧天了。”谢神筠淡淡道。
“郡主心系民生,忧虑也是正常。”
他目光流连在谢神筠面上,忽而伸手,似是要去触摸她额间绯艳牡丹,“我见你眉间忧色,便觉——”
“郡主。”
谢神筠侧首,恰恰避过了他伸来的手。
裴元璟和秦宛心自宫道那头绕了过来。
河间王脸色勉强道:“裴大人,秦女使。”
裴谢两家的婚事至今无人敢提了,谢道成伏诛后谢神筠以守孝为由退了这门亲,裴氏到底有没有应下旁人不得而知,但裴元璟却是至今未曾娶亲。
两人又都时常在政事堂中议政,总会见面,彼此神色如常,让人看不出端倪。
久而久之,却是更惹人探究。
河间王自然不怕裴元璟,只是如今情况特殊,他不好得罪对方。也不知方才裴元璟到底看到了多少,说话的时机挑得那样准。
他神色如常,见谢神筠没有开口的意思,眼神也只轻轻掠过他二人,忽而心下一喜。
寒暄了几句,四人一同绕过琼华阁旧址,却是在丹凤门前看见内宦在执行内廷杖责。
天幕阴郁,棍棒落在皮肉上的声音沉闷。
谢神筠正欲唤来人一问,秦宛心忽道:“是殿中省着人杖责的。”
后宫没有嫔妃,她随侍皇帝身侧,也掌六局诸事。
秦宛心侧首,道:“有内宦苛扣了千秋殿的炭例,陛下知晓后震怒无比,着人严惩,我便命六局二十四司的宫人内宦都来观刑,也好以儆效尤。”
河间王轻声道:“千秋殿?那不是……”太后幽居之所吗?
似河间王这样的李氏宗亲对太后的观感都十分复杂,话至一半便不再说下去。
“确实该严惩。”谢神筠淡淡道。
她没有多言,同三人拜别之后便独自走下长阶。
翠色衣裙似拂过琉璃朱瓦、瑶台玉阙,夺目得熠熠生辉。
裴元璟不着痕迹地收回目光,却见河间王的眼神仍是追随着她,眉心忽而一拧。
李昱仿佛终于回神,对身侧的两人道:“裴大人,秦女使,我便先走一步了。”
丹凤门前很快寂寥下来,裴元璟正欲离开,秦宛心忽道:“甘心吗?”
他一顿。
秦宛心声音平常:“她本来该是你的。”
“你说错了。”裴元璟淡声道,“即便没有我,她也不会是任何人的。”
——
谢神筠却并未离宫,她到了太医署,找到惯常为皇帝请脉的陆奉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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