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突然被拧开,众人望过去是周笑博。周家老大立刻将他拉到父亲跟前,胖乎乎的周笑博擦着周商商的衣袖过去,她看到他作呕的笑容,不寒而栗。
不想见的人
周笑博先前的伤养好了,他怎么不去死!
“爸,笑川不在,笑博可是一直在呢。”周远拉着自家儿子往床边靠。
周商商身体一僵,通身冰冷,如坠寒窖,一股锐痛直击心脏。本以为能错开他,竟然还是不可避免的碰面,绝望恶心的场面时隔多年仍像口香糖黏在身上,怎么铲都铲不掉。
她急需一个支撑,不由握住程邵安垂在身侧的手,她的手尖无比冰冷。
程邵安看了眼周商商的反应,紧了紧手,摩挲了她手腕上的佛珠。
眸色一暗,出声道,“现在有些急事,我们先离开,之后再来看老爷子。”
林茵还想让程邵安多待一会,但看到自己外甥女,又扫了眼周笑博。糟糕,她把那件往事抛之脑后。
只能悻悻闭了嘴。
程邵安牵着她走出病房。直到周商商像木偶一样坐上车,她才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那种通身压抑的窒息感才逐渐消失。
“你害怕周笑博。”不是询问,而是肯定,他耐心地望着她,想得到一个答案。
周商商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但眼前还是模糊一片,泪水垂落,一滴滴地落在手背上,热泪即刻冰冷。
过了许久,她声音低哑,带着恨意,齿关发颤,“他差点毁了我。”
程邵安看不见她的神情,却感受到她的自我厌弃,侧身紧紧拥住周商商。虽然沉默,但压抑的呼吸暴露出他的愤怒,周笑博他怎么敢!谁都不能伤害到她。
程邵安轻拍她的背,像哄小孩子一样温柔。“过不了多久,他会下地狱的。”
过往糟糕,无人撑腰,如履薄冰,而今简单的一句话让她破防。周商商心里紧绷的弦彻底断了,眼泪再也止不住,哭的更凶。
放在程邵安腰间的手越收越紧,埋在他的怀里,仿佛将所有的委屈发泄出来。
程邵安轻叹口气,吻了吻她的眼,“凡事有我在,今后没人能伤害你,包括我自己。”
心中被挖走的那块地方,贫瘠荒凉多年。而现在它被爱滋养出生机,以飞快的速度生长,覆盖曾经的伤痕。
许久,周商商停止哭泣。看见他胸前被自己眼泪沾湿的衣服,周商商有些愧疚,“你的衣服……”
“周商商,我发现你对我的关注点很奇特,比起关注衣服,能不能问问我一会想做什么?”程邵安暗暗松口气。
周商商此刻脑子转的有些慢,顺着他的话说,“你想做什么?”
“去江边转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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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的江边,三三两两的人。周商商脱下鞋子,赤脚踩在沙滩上。程邵安双手插兜,陪在她身边,目光却时不时落在她身上。微风带着暖意,渐渐抚平焦灼的心。
两人安静的沿着江线散步,看着江水一波一波地涌上岸又立刻退回到远处。
“你说,人为什么总是放不下过去呢?宁愿痛苦,也不愿忘记。快乐的事情如此多,但糟糕的事情总是记忆深刻。”
“从进化心理学层面讲,这是造物主赋予我们的一种能力。记得越深的痛苦,今后才不会重蹈覆辙。只是,它对人情绪的持续伤害也越深刻。”
程邵安继续说道,“不过,倘若将痛苦通过另外的方式发泄出来,也是人的能力。痛苦虽然不会消失,但可以转移。比如,现在,要不要试试打水漂。”
他弯腰捡起来一些光滑的鹅卵石,拿起周商商的手,放在她的手心。“试试?”
程邵安说的对,痛苦是外界加注自己身上的,一味折磨自己是最不明智的选择。痛苦既然无法消除,短暂的排解也是一种出路。
周商商侧着身,微微曲着膝盖。将手里的一个鹅卵石扔出去。石头只是沉闷的一声响,落入江中消失不见。一个漂都没打起来。
她看了眼旁边的程邵安,只见他轻松一掷,石头在江面连续带起几个水花。
有些不服气,又连续试了几次,结果一如既往的糟糕。而程邵安几乎百发百中,周商商看着他娴熟的模样,“你是不是专门练过?”
程邵安轻轻一笑,“可能这也是一种天赋,与生俱来。碰到展示的机会,就有些大放异彩。”
周商商头次觉得他说话有些贫,“你谦虚点,行不?谦虚使人进步。”
又一次漂亮的投掷。“谦虚不是我的风格,想低调也不行。”
周商商戳戳他的腰,“你先闭嘴吧,ok?”
程邵安看着她带着宠溺,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现在心情好些了?”
“今天谢谢你。”
“你再和我说这两个字,下次我可不会出手帮你了。你是我老婆,我做什么不都是天经地义的吗?”
周商商脸一红,“走吧,回去。”
她朝着车的方向快速走去,只是没想到被脚下凸出来的石头绊倒,尚未来得及反应,已经和沙地来了一个亲密接触。湿漉漉的沙子沾满她的白色衬衣,裤子也同样如此。
周商商站起来,看向被自己甩在后面的程邵安,他不仅在笑,竟然还拿出手机拍照。
“停停停,你侵犯我肖像权了。”
程邵安看到她恼羞成怒的模样,越看越鲜活有趣。他可不是拍照,他在录像。她带着些狼狈,佯装生气。看着她向自己走近,猝不及防一个拥抱。
“好了,现在我们扯平了。你身上也都是沙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