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晚间,他差人将舒梵叫到殿中,也不跟她说话,只一个人伏在御案前自斟自饮,很快就?喝得酩酊大醉。再抬头?时,俊秀的脸上满是无奈和绝望,情不自禁地?唤她:“阿姐——”
舒梵心有不忍,过去?将他抱在怀里,右手轻轻拍抚他的后背。
“阿姐,你说朕是不是早点投降比较好?宋、越、汉都亡国了?,周边那些国家都成了?亡国奴,只有朕还苟延残喘。可是,又能撑多久呢?”
“不会的,总有出?路的。”见他涕泪满面,舒梵心里酸涩难言。
这一刻,他不是一个帝王,而只是一个弟弟。
相比于性情豁达的卫然,慕容陵明显更加阴郁多疑,幼时颠沛、在慕容昭和周寅鼻息下苟且的日子,对他影响太深刻了?。
舒梵也能理解他既要苟全脸面不想投降,又实在害怕的心理。
毕竟,那是李玄胤。
“阿姐你说我该怎么办?”慕容陵紧紧扯着她的衣袖,好似绝望迷路的孩童。
舒梵叹了?口?气?,其实她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承平十年,南楚对瑨称臣,以瑨为正统,去?国号改称南楚国主?,又派遣使臣前往瑨朝首都长安朝拜觐见瑨帝,以示臣服和归顺。
承平十年末,也就?是除夕之前,瑨帝派征北大将军刘善率大军压境,不过围成三?日,南楚便开城门投降了?。
连同?舒梵在内的数百皇族、宗亲大臣一道被押解到长安。
瑨帝封慕容陵为楚国公,楚后为楚国夫人,其余后妃除了?张贵妃得封乡君外其余人皆无封诰。
被俘后,舒梵和慕容陵几人一道住在内城城东的湘江别馆,外有重兵把守,平日毫无自由。不过,基本的吃穿用度还是能保障的。
几个被一同?关押的王公大臣虽然心里害怕,也没绝望。
从城破被俘开始,瑨帝除了?圈禁倒也没为难他们,依旧好吃好喝供着,甚至还在除夕之夜邀请他们前往瑶台一同?参宴。
得到这个消息之后,贵族们心里惶惶,不知道瑨帝到底是什么意思?。
如果说要羞辱他们,他们早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了?,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吗?
越是疑惑心里就?越是害怕。
在极度的高压之下,人总会生出?一些绮念。
这日用膳时,舒梵一进门就?看到几个王公大臣和楚国夫人、张乡君都在,她心里就?有些不祥的预感。
“你来了??坐啊。”楚国夫人殷勤地?起身,对她笑了?笑。
事出?反常必有妖,舒梵心里已经打?起警钟,但面上还是笑了?笑,客气?地?坐下。
“我们虽然如今有吃有喝,但到底是亡国奴,我们的存在便是扎在瑨帝心里的一根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拔去?。这样惶惶不可终日的日子,真是……”楚国夫人掩面而泣。
张乡君也附和道:“是啊,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说着也嘤嘤哭泣起来。
几个大臣也开始了?他们的表演,说自己每天睡都睡不安稳,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梦里就?会被人给砍了?。
舒梵冷眼看着这一切,他们酝酿了?一堆,哭的哭掩面的掩面,可表演了?近半个时辰也不见舒梵开口?,甚至平静地?看着他们,气?氛就?有些尴尬了?。
舒梵后来还是大发慈悲地?开了?口?:“嫂嫂有事的话,可以直说。”
楚国夫人被噎了?一下,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气?氛再一次变得诡异。
在众人目光示意下,她只好腆着脸开口?:“是这样的,我们原本打?算进献美女以求得庇护,可是送去?的几人一概被退了?回来。公主?是楚地?数一数二的美人,才情卓绝,能歌善舞,若是你去?,没准那瑨帝便……”
舒梵挑了?下眉,冷淡地?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