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也像是被施了定身咒,根本无法挪动分毫。
耳边的诵经声如同?紧箍咒,一声一声朝她?脑海里蜂拥而来,她?僵硬着身体向前,周边好似有人?喊她?“娘娘——”,不解又惊恐地劝止,她?却浑然未闻,直到走?到近前,猛地一把推开了棺盖。
小姑娘躺在棺中,很明显施过脂粉,面色红润,像是睡过去了。
舒梵想起?那日初见她?的情形,难怪当时觉得她?面善。
她?心中追悔莫及,心口?好似压了一块巨石,怎么呼吸都喘不过气来。踉跄了两步,她?扶住棺椁,竟似愣住了似的。
“娘娘……”有人?小心翼翼地唤她?。
舒梵如梦初醒,不能接受,不能相信,蓦的像是见了什么恐怖的事物似的飞快朝厅外奔去。
崔陵戌时三刻才回到书房,室内无旁人?,唯有幕僚沈敬辞在侧,将手边的帕子递给他?。
崔陵默不作声地接过擦了擦手,沉着脸,并无什么二话,似还?沉浸在丧子的悲痛之中,眉眼间都笼罩着一层难以驱散的阴霾。
沈敬辞叹了口?气,道:“她?也是命苦,怎么就在这个?时候查出有了身孕?”
“恕属下直言。”沈敬辞略顿,话锋一转道,“大人?,其实她?不死也碍不着咱们什么,不过是个?小姑娘而已。且她?还?怀了大人?的骨肉,何苦……”
崔陵抬手遏制了他?后面的话,冷冷道:“就因为她?有了身孕,才非死不可。太后失势,姜家羽翼折损殆尽,看陛下对安靖的态度,恐心中仍有刺,不知何时就要?发作,我怎能留下安家血脉的孩子?我与陛下一同?长?大,他?是什么性子,我还?不了解吗?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留着她?在身边终究是个?隐患。”
沈敬辞默了会儿,压低声音道:“太傅和姜茂一死,内阁群龙无首,您便?是百官之首,首当其冲。陛下如此重用裴鸿轩,恐来者不善,许会将他?调往内阁,我们也要?早做打算啊。”
“他?还?要?用我制衡河北士族,不会那么轻易动我的。裴鸿轩是个?人?才,陛下也不放心完全放权给他?。再者我与阿沅同?生共死,又有何惧?只恐连累家中老幼,稍有行差踏错,便?如那姜茂一般,家中老少无长?幼,尽皆身死。届时我有何面目去地下见我崔家的列祖列宗?”
他?纵横官场数十?年,自然知道其中厉害,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他?与李玄胤的感情自然深笃,但一个?人?当了皇帝,他?就不再是一个?人?,他?不能用崔家上百人?的身家性命去赌。
哪怕只是微小的猜忌,日后也会成为催命符、导火索。
深吸一口?气,崔陵静声吩咐道:“取百两银子给她?母亲,安置好她?的家人?,她?和孩子若是要?找我索命,尽管来找,我也无话可说。”
沈敬辞好几次想要?开口?,到底还?是只低声应了一句,垂首出去了。
只余空气里微不可察的一声叹息。
第37章养崽
那年皇城进入凛冬之前,舒梵生?了一场大病,身上忽冷忽热,浑身都是汗,梦里还?在不停呓语。
整个太医院的御医都来了,轮流会诊却瞧不上什么病因。
皇帝的脸色阴沉地能滴出水来,第一次失控到口不择言:“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平日拿着丰厚俸禄作?威作?福,到了关键时候竟然连病因都瞧不出来?要你们?这帮废物有什么用?!皇后若有差池,朕要太医院一同?陪葬。”
一帮太医吓得齐齐跪倒在地,抖得地跟筛糠似的。
刘全忙劝道:“陛下?且放宽心,娘娘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既无外因?,空是邪崇冲撞,不若让宝华寺为娘娘诵经祈福,以保安康?”
李玄胤也知?自?己忧心心切了,不该迁怒旁人,摆摆手:“都下?去吧。”
一众太医如蒙大赦,忙齐齐退了出去。
刘全见?他一颗心全系在皇后身上,神魂不属的样?子,知?道自?己再?劝也没?什么用,屏退其余下?人,自?己也悄悄退了出去。
李玄胤就这么坐在床边,紧紧握着她的手,许久之?后才觉得坐姿僵直,甚至都难以动弹。他略动了下?身形,更紧地将她的手攥在掌心里。
他一日一夜未合眼,见?她虽面色苍白,已不似先前那样?青白难看,一颗心才不似之?前那样?如烈火烹油般灼烧。
稍有松懈,困意便如潮水般袭来,他阖上了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