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门外很快传来刀剑劈砍声、胡人和汉人的叫骂声。
燕九娘这才得空,急步走去门前,店里其他女郎也一同聚拢过来,将那被推倒的妇人扶起身。
不多时,门外有痛苦的叫声渐次响过,又过了一会儿,打斗声终于平息。
就在众人以为这桩祸事要结束的时候,一只血手扒住门框,还是那个声音粗嘎的男人,“贱妇,还我——”
不等男人把话说完,座中有人怒冲上去,大力关上土门,并将门闩锁死。此人不是别人,却是裴五郎。
门外男人发出吃痛的惊叫,片刻后,复归阒寂。
确认男人再无动静,裴五郎终于放心回转身,对着面前几个瑟瑟发抖的女子道:“诸位娘子放心,那狂徒必定死透了。”
燕九娘款款行了个礼,“多谢郎君。”
裴五郎豪迈地摇了摇头,“应该的,我平生最看不惯男人欺负女人。”
2、
窃脂不喜欢这个庐州人,他一双眼睛不规矩,英雄救美还要靠捡便宜。她悄悄问神君,为什么准许他同座。
神君眼睛往燕九娘身上一掠,“她喜欢这个人。”
窃脂不懂神君意思,“店主喜欢他,与我们何干?”
神君往杯里倒葡萄酒,“鱼吃饵,我们吃鱼。”
窃脂又不明白神君说的话了,好像她不明白神君为什么来到这里。
鸮不喜欢太冷的地方,不喜欢脑筋复杂的人类,人间却总是冷冰冰,还有多如牛毛的人类。
窃脂随神君来这间大漠旅店时,正值晌午。太阳升得老高,店门不像夜间这样紧闭。
为避耳目,窃脂和神君都以人形行走,两人各骑着一匹上等好马。隔老远,就见两个头戴毡帽的胡人男子指着窃脂,说些不怀好意的浪荡话。
窃脂耳尖,听见那些不堪入耳的胡话,想给他们一点教训,神君道:“不许打草惊蛇。”
“可是他们出言不逊。”窃脂道。
“他们不会对一只猫头鹰出言不逊。”
窃脂起先没懂神君话里的意思,想了一会儿才明白,道:“那也不行。”
窃脂语带愤慨,有违逆之意,神君似是有些意外,向她转过头来。
窃脂急忙低头道:“窃脂不该冲撞神君,窃脂知错。”
神君摇了摇头,并不介意窃脂的鲁莽,只轻描淡写说了句:“给你换人脑,也许是个错误。”话说完,神君当先打马前行,须臾,已到店门口。
店里统共坐了六桌客人,有七八个女人,被不同的男人捞坐在腿上,尽情调笑。
窃脂寄生的这具身体,原是个闺阁女子,到死也没同男子这般亲近过,乍见店中情形,窃脂立马移开眼睛,躲去神君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