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什么古琴,不过是姜初芷的借口,琴儿会意,便应了一声:“好。”接着便匆匆忙忙回府里取古琴了。
霍淮川难以置信地看着她,能如此着急将夫君推到别的女人身边的,他还是头一次见着。霍淮川自然是识破了她的谎言,不过他并没有戳穿她,只是淡淡地回应道:“依娘子的。”
姜初芷见他应下,也算是松了口气。不过她的心思都在回去取古琴的琴儿身上,拖延着时间,也是难熬。
好在琴儿动作飞快,一炷香的时间,便带着古琴回到了忘川楼。
姜初芷赶忙起身,故作疲惫地抓着琴儿的手臂站起,楚楚可怜地望着霍淮川道:“郎君,我身子不适,先回府歇下了。”
霍淮川还没来及站起身,她已经被琴儿搀扶着快速离开了。
心中没由来的一丝落寞,他下意识拿起圆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却是食之无味。霍淮川抬眸瞥了眼放在旁边小桌上的精致长木盒,几乎是叹息着说道:“走吧。”
林风望了那一桌子还未开动到三分之一的菜肴,默默地抱起木盒跟在霍淮川身后。
“林风,我是不是做错了?”
见林风一脸困惑,霍淮川不免脸红,他清了清嗓子,斜着眼睛低声道:“方才我打量薛姑娘的时候,她是不是瞧见了?”
林风认真点头:“当然,三爷看得那样入神,我们都是瞧见了的。”
“那你说。”霍淮川拧着眉,忽的又喜笑颜开,“她是不是吃醋了?”
林风对这方面也没什么经验,他也觉得霍淮川说的在理,便点点头。
“她好爱我。”霍淮川喃喃自语,心中亦是沾沾自喜,忽的脸上又变了副神色,严肃而担忧,“唉,可是她好像生气了,我该怎么办?”
林风思索片刻,坦然道:“属下不懂,不过属下觉得,投其所好,应该不会有错。”
霍淮川点头认同,可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姜初芷喜欢什么,他们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他并不了解她,不过往后总是会有时间的。
心中想着,脸上的阴霾也散去不少,渐渐变得明媚起来。
林风见他想的入神,便凑到他耳边低语提醒:“三爷,国公府到了。”
霍淮川这才抬起头来,发现距离十余步处的“国公府”几个大字。
霍淮川与薛宁微的婚事是早早被两家人认可,这国公府也是许他随意出入,不过如今娶妻成家,断不能再这样莽撞,总还是该避嫌的。霍淮川用肘子推了他林风,林风立即会意,走上去与守卫说明来意。
对于八卦的好奇心,是本能。门口那俩守卫远远就瞧见了霍淮川,哪料到他竟然会来到这国公府,还要让俩人进去禀报。
霍淮川抗婚一事本就惹得薛国公恼怒,如今哪敢再提起霍家三爷的名字,可他们也不敢得罪霍淮川,便想了个折中的法子,直接将这事告诉了薛宁微,由她来定夺。
薛宁微是嫡长女,又是薛国公唯一的女儿,想来看着她的面子以及对她的疼爱,也不会过于责罚。
俄而,那传话的守卫很快气喘吁吁地跑出来了:“霍侍郎里边请,姑娘已经在等了。”
霍淮川泰然自若地带着林风跟随那守卫,绕过弯弯绕绕熟悉的长廊,来到了这梅园。
金秋时节,梅园的院里却被五彩斑斓的芙蓉占满,薛宁微坐在院中的石桌旁,被鲜花簇拥着,惨白的小脸显得红润不少。
她一只手搭在石桌上,做好了随时起身的姿势,伸直脖子朝着院门张望。
总算是盼来了朝思暮想的人,心猛地扑扑直跳,她一下子从石凳上蹦起,仿佛恢复了往日的活力,抬起的腿正要跑出去,她却抑制住了自己。
大家闺秀,不能失了分寸。薛宁微收起心底的狂喜,端庄地立在原地,微笑地看着霍淮川一步步走来。
他的每一步,都走在她的心尖上。终于能看清了他的脸,薛宁微情不自禁地红透了脸,连呼吸也变得急促。自她知道霍淮川与姜初芷的婚事以来,父亲便不许她再与他相见,掐指一算,也有四五个月不见了。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四五个月,简直要了她的命。
思虑过重,当时明明是炎热的夏日,却是感上了风寒。
“薛姑娘。”
低沉温柔的嗓音很快令她沦陷,薛宁微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瞪大眼睛浅笑道:“川哥哥怎么这般生疏,不过几月不见,怎么不称呼我为宁妹妹了?”
微弱的声音夹杂着几分颤抖,薛宁微不由自主地拽紧了衣角,静待着他的答案。
霍淮川淡笑,坦然道:“如今你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我已经成了婚,总该是要避嫌的。”
“是嘛。”明亮的眼眸很快黯淡,嘴角微垂,薛宁微默默避开了他的目光,语气变得有些冷漠,“你来找我做什么?”
霍淮川这才想起姜初芷交给他的任务,他挥了挥手,示意身后的林风走近些。
林风默不作声地走上前来,将木盒放在石桌上,而后打开木盖,只见一架木色柔和乌黑的古琴摆在其中。
薛宁微懂琴,一眼便识出这是架好琴,她情不自禁伸出纤纤玉指,轻抚着琴身,感受着滑润的上好古木划过指尖的轻柔。
“这是内人给姑娘带的礼物,还请姑娘笑纳。”
“姑娘”这两个字又忍不住让她心头微颤,薛宁微凝望着古琴许久,终于收回右手,自然地搭在前面的左手上。
她原以为霍淮川娶姜初芷是不得已,为了报恩,可他似乎是动了真心,真真切切地爱上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