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这是之前在敬王府做事的厨子,该熟悉你口味的。&rdo;
提到敬王府,谢霖身体一僵,只要提到与纪含有关的事,两人一定会吵,几乎成了一条定律。
谢霖害怕,寒意从后背慢慢爬上来,连带着针扎一样的刺痛‐‐他怕这好不容易温和一点的氛围就此打破。
空气凝滞一瞬,桌上的饭菜都不再热气腾腾,而是泛着令人恶心的油星。
谢霖不敢回话,垂眼看着桌面上纪渊的筷子夹了一页青菜,被沸水煮软的青菜仿佛被人抽了脊髓,软趴趴地任由摆布。
纪渊轻轻咳了一声,将谢霖惊醒回神。
&ldo;你吃的也太少了些。&rdo;
没有追究往事,纪渊淡淡地开启下一个话题。
桌上两人都是两小碗米,或许是盛饭的师傅知道谢霖饭量,米饭只有纪渊的一半,可现在那碗米饭还剩下一多半,而桌上也只有靠近纪渊的两道菜下去大半,临近谢霖的饭菜几乎没有动过。
纪渊一直注意着谢霖的用餐,可能是以往照顾他留下的习惯。
谢霖吃饭很慢,每一口也很少,几乎每道菜只夹了两三箸,米饭也只有两口。
&ldo;是……&rdo;纪渊顿了一下,&ldo;是和我吃饭吃不下吗?&rdo;
对面的谢霖立马摇头,说到:&ldo;能与殿下一同用膳是霖的荣幸,只是霖真的已经饱了。&rdo;
纪渊歪着头看谢霖,第一次觉得这人有些陌生,会用这样的语气讲话,而面孔又苍白无神,像是瘦脱了形。
简直比刚从谢府出来还要糟糕。
纪渊忽然有些烦躁,像是看到自家养的花不如别家开得艳,甚至还快枯死了。
管事远远看到纪渊冷下来的表情,便知道谢霖又扫兴了,果不其然,还没说什么,那人便起身告别离去,只剩下王爷一个人对着满桌剩肴。
远远的一个青衣身影,纪渊死死盯着,拼命回想。
他怎么也想不起来,当年那宏文双璧的风姿了。
【作者有话说】
我又来啦~这两天应该还会加更!!
烧田
饭虽然吃的不好,但两人好歹在同一个频率上了。
纪渊派了探子去调查江北秋收一事,谢霖这边和李屹继续研究药方背后的信息,最后大概确定下来‐‐纪常屯兵的地点在晋内。
晋地前些年发洪水,也是由纪常负责救济,不知是否从那时开始便做下部署,负责运输药材的军队出发,谢霖计划先隐而不发,免得打草惊蛇。
明面上有了共同的敌人,平王府的日子也好过了些,谢霖会每天与纪渊见上一面,将相关事项汇报,纪渊也很满意他的主动,以为这人总算开窍,朝中形势随着纪常大权在握越来越紧绷,王府内反而比往日和睦。
谢霖也珍惜着这样平和的日子。
冬日寒意愈盛,树木已完全秃了,阿福不必再扫落叶,乐得清闲,每天随意扫扫灰尘便窝在侧房里,等着伺候谢霖。
主子的要求并不高,甚至可以说十分的低。因为一直都习惯了自己做事,所以阿福只需要帮着烧烧炭领领饭,只是谢霖的咳嗽仿佛越来越厉害,阿福每天夜里都听得心惊,于是自作主张开了小厨房煮梨喝。
今日早晨他一如既往地煮了一碗银耳梨汤,阿福知道谢霖每次上朝都要忍着咳嗽,十分辛苦,提前喝上这样热乎乎的一碗,总能好受些。
只是谢霖有些焦躁,具体表现为在盘发时没有选择繁琐正式的发冠,只简单挽了个髻子便要走。
因为昨日听闻,纪常一把火烧了江北的田地。
谢霖担心纪渊派出的探子被发现了,纪常为了消除证据才烧田,今日早朝必会提起此事,他实在不能心安。
阿福端上来的梨汤只在桌边简单晃了一下,主人便走了。
朝堂之上,率先发难的是御史左闻丘,一开始便站出来诘问纪常为何烧田。
他作为谏官,有充分的理由质询此事。
纪常倒是不紧不慢,上前一步,说道:&ldo;江北一地气候寒冷,儿臣听当地人说,焚烧草木可以提高土温,促进春种发芽,且制成的草木灰是上好的肥料,只是从前村民担心无法控制火势,所以只小范围使用,于是儿臣派了军队协助,今秋贻误农时,儿臣已犯下打错,只求将功补过,来年丰收。&rdo;
先解释具体情况,再说明自己的举措效果,最后以退为进主动认错,倒逼得人说不出话来,这不是纪常一贯说话处事的作风,谢霖心想,倒有些像游筠的手笔‐‐那人一边暗中帮着自己,一边又指点纪常,倒真应了他爱看热闹的性子。
听了这样的解释,崇明帝赞许地点了点头,谢霖之前多少也听过草木灰施肥的事情,心里觉得蹊跷,但一时又说不出来。
左闻丘又针对这事问了几个刁钻的问题,纪常一一应对,一点错处没露,还赢得了崇明帝的赞许。
看纪常如此有备而来,谢霖大概明白,纪渊派出去的探子,是被发现了。
这一场早朝结束,又有不少官员围着纪常道喜称赞,唯恐自己说的晚了被纪常记恨。
谢霖带着李屹向外走,人多嘴杂,两人也没有多说其余,李屹又心忧谢霖的身子,想要他抽空去找姐姐看看。
谢霖在这事上倒是出乎意料地倔,不愿意多事。
&ldo;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rdo;谢霖接过李屹递来的水壶,朝中不能咳嗽,一直忍着刚刚到一旁咳了个痛快,李屹随身带着热水供他润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