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又想崔禾和余宏东好像从来不和她说成都话。
一个上海人一个成都人,平时和外地学生交流久了,和她也不讲成都话。
他们三个人不太亲密是真的。但彼此之间不讲成都话也不代表什么。
他们一直都把她当成一个大人来尊重,从小都和她用普通话沟通。
高中学艺、毕业后选大学去重庆,十八岁没有任何缘来地宣布自己“不婚”,毕业后有一年差点决定赴往地球的另一边参与某个持续二十年的环保计划……
在这些大大小小的事情上,他们听了都只点点头,给她说清利弊之后,给出基于自己人生经验基础上的建议。
那种时候,她们三个人都会十分平静地坐在一张书桌上,三个成都人用普通话沟通。不像一家人,像导师和学生在谈话。
崔禾和余宏东总是会坐在她对面,将双手手肘撑在书桌上,很和蔼地同她讲,你从小就独立,既然做了选择,我们作为局外人也没有干涉的权利,你要对自己负责。
外婆是个利落爽快的人,平日说的是四川话,爱搓麻将爱开着电车烫着头和老姐妹们摆龙门阵,但不会像电视剧里那样摸她的头把她抱在怀里摇。
只是一直跟别人炫耀,小西从小就懂事,跟个小大人似的,我没怎么操过心。
崔栖烬垂下眼睫,将口中快要抿完所有甜味的芒果果肉咽下。那句话还在脑海中挥散不去,不依不饶
——“你小娃儿得很~”
她没有听人这么讲过。
「池不渝呢」
q:你为什么不喜欢崔木火呢?
a:唉,这件事说来其实蛮话长。不过,确实是她先不喜欢我的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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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loveu~”
史迪仔钥匙扣发出又瘪又机械的语调,陈文燃对此感到新奇。
转而看向在阳台的崔栖烬。
崔栖烬这会已经穿戴齐全,口罩橡胶手套头巾围裙,一件不少,裹得浑身上下只露出一双眼。
背对着身后那棵高度延伸到11层的栾树,仰着头擦阳台落地窗的玻璃,一丝不苟。
好像没有听到。
陈文燃收回视线,再次看向自己手中的史迪仔钥匙扣,又连续按了好几次。
“iloveu~”
“iloveu~”
“iloveu~”
……
好几下,她的新鲜劲儿还没过去,新鲜的不是这个史迪仔能一边发光一边坚持不懈地说“iloveu”。
而是这种无聊又低智的小玩意儿,怎么会被崔栖烬容许待在自己的空间内?
当然,陈文燃自己并不觉得低智。
只是坚信,崔栖烬绝对无法理解这种事物的存在意义,并且在看到的第一眼,就会给出“低智”的评价。
有点毒舌,甚至刻薄,不留情面——这就是崔栖烬给人的第一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