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馆气氛被推至高浓度的迷醉,灯光又被调至黯淡氛围。
绵密咖啡气息还在口腔扩散,初雪活动正式开始,摘下面具的珊迪在台上讲述自己的初雪故事热场。
恍惚间残余液体在喉间滚动,崔栖烬半掀开眼皮,望见池不渝顶着那顶湖蓝色护耳毛线帽,柔顺棕发还有几捋不听话地跑到肩头。
而池不渝本人则抱着空酒杯,在她的斜对面落座,步伐似乎已经有些摇晃。
崔栖烬抿一下唇,低下视线,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多管闲事。按亮手机屏幕,21:23,她转着空空的酒杯,等23跳到24,又听见有人随口问一句“你在香港怎么样”。
这本是一句极为普通的寒暄。
然而下一秒,崔栖烬下意识地将视线飘过去,在空气中与池不渝漂亮明透的眼相遇。
刚刚被吞下去的爱尔兰之雾在空气中缓慢流动,味道在一瞬间似乎变浓了百分之五十,只有喝下去的两个人才知道。
目光忽然变成某种真实的介质,实实在在地粘着在空气中,被一来一回地拉扯着。
她不紧不慢,她微微抿唇。
最后又同时移开。
崔栖烬若无其事地低眼,敏锐听到那边池不渝慢吞吞地说,
“就……挺好的吧。”
崔栖烬低着下巴,对此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池不渝似乎注意到她没再注意那边,挺直的脊背很快松快了下来,细瘦白皙的手腕从绒绒大衣袖口伸出来,端起一块芒果千层咬了一口,腮帮子鼓鼓的,护耳帽两根带子也跟着摇摇晃晃。
去了半年香港,这个人还是没改掉吃到好吃的就会忍不住晃头的习惯。
像只爱囤食的仓鼠。
崔栖烬这么想着,却又隐约听见池不渝微微扬起尾音说一句“就是香港从来不会落雪”。
她捏紧杯子,叹一口气。
本打算离开,可班长似乎注意到她的不对劲,关心地凑过来,“怎么了崔栖烬,你是不是喝了酒不舒服?我现在才想起来你和池不渝酒量都不算好,抱歉啊,刚刚应该替你们挡一下的。”
崔栖烬脸色苍白地摇摇头,说,
“没事。”
“真的没事?”班长狐疑地问。
崔栖烬维持着嘴角微笑,“真的没事。”
“好吧。”认真负责的班长总算放下心,“看来你酒量比以前好了很多,我记得你以前也就一杯的量,现在一杯爱尔兰之雾都这么活蹦乱跳的……”
拍拍她的肩,“可以啊你!”
崔栖烬觉得班长记忆出了错,提醒她,“只有一杯量的是池不渝,你记错了。”
“是吗?”班长视线向上,回忆了一会,恍然大悟,
“好像真记错了,只有一杯量的真是池不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