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希无数次地乞求上苍垂怜,可暴雨最终还?是在她出城门之前落下来了。
雨丝重重地打在沈希的脸上,让她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难看,便是一丝血色也寻不出来了,她的身躯在不断地颤抖,全靠身后的冯池护佑着,方才没有摇晃着坠下去。
“别怕,姑娘。”冯池的声音很沉稳,“您只要出城后成功上船,就不会?有任何问题了。”
沈希的视线模糊。
她分不清眼前是冰冷的雨水,抑或是她的泪水。
沈希含着哭腔说道:“好。”
心里的恐惧快要没过胸膛,让她的呼吸都不再顺畅,但渴望逃离的本能却还?在支配着她,强迫她保持冷静和镇定。
就仿佛是过往的许多?年?。
快要到?城门口?的时候,冯池将沈希从马上抱下来,她压低声说道:“姑娘,您千万别害怕,一切都会?顺遂的,您只管往前走?就是。”
沈希哑声应道:“多?谢你,冯姐姐。”
她不能再将再难带给旁人了。
沈希咬紧牙关,她没有再回头看向冯池,不顾一切地便向前走?去。
明明已经是深黑的暴雨夜,出城的人仍还?排着队。
但当沈希快要轮到?的时候,有人忽然拦住了她。
守城的侍卫撑着伞,歉疚地看向她,低声说道:“对不起,这位郎君,我?们也是刚接到?的封城通知,马上就要落锁了,您要不先去旁边的客栈小住一晚,等?明日再出发?”
他看起来很憨厚。
沈希的心中?却除了躁郁只余下躁郁,小叔沈霜天临危那夜的记忆再度涌了上来,他临死前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见到?她。
他在生死的交界线等?了她一夜。
可那时的她,最终没有拗过萧渡玄的强权,只等?来了他的死讯。
深刻在心底的创伤,永远不会?因为一个高贵的谥号而消失,只会?在此后的生命里一次次地再度作痛,并将她的情绪推向突如其?来的崩溃。
或许在旁人看来,沈希此刻的爆发是很无理取闹的,甚至她的出逃在很多?人的眼里也是不识好歹。
但他们都不是她。
所以?他们不会?知道她的崩溃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而是在经年?的积累中?被推向极点的。
“不可以?,我?等?不了!”沈希抬声说道,“我?凭什么要因为你们毫无理由的一句话,就要被耽搁在这里一整夜?”
她的眼里全是泪,但声音却冷静得可怕。
“我?叔叔快要病死了,临终前他就想看我?一眼,”沈希的容色苍白,“对你们来说这只是一个晚上,可对我?来说这是天人两隔。”
她的嗓音沙哑,眼眸红得像是快要滴血。
原本都已经去侧旁客栈避雨的众人,这会?儿?又撑着伞探出头来。
沈希是最注重颜面的人,在人前她永远都要保持矜持端庄,可现下她是什么都顾不得了。
两年?前被强压下来的情绪,到?底是在此时倾泻出来了。
侍卫们也有些急,他们声声说道:“只是叔叔而已,又不是亲爹亲娘,这位郎君,你不要故意碍着我?们行事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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