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音像是从胸腔里轻震而出,语调慢条斯理的,却带着狙击猎物般稳操胜券,身上的气场充满了掌控与压制。
克己与放纵两种情绪在他身上达到了巧妙的结合。
陆祈川没有理会他话里的阴阳怪气,径直走到沙发边,在离他一人远的位置坐下,轻声唤道。
“哥。”
话音一落,掷地有声。
陆祈承调笑的面容瞬间收起,翘着的腿也安分地放下,略显慌乱地舔了舔唇,手上的打火机被迅速合上,随意往茶几上一扔。
“咳,陆祈川,你还知道我是你哥,你自己说说,又干了什么好事?”
男人语气虽然尽量保持着严肃,但话里多了几分明显的愉悦之情,身上的气势也收敛了不少,只是表面还维持着狐假虎威的气场。
废话,他可是哥哥!
他不教育陆祈川,还有谁能来教育?
陆祈川沉吟片刻,缓缓抬眸,扭头看向阳台上正顶着夕阳,一丝不苟扎着马步的四人,眼睫扇动,伸出手掌指了指,示意身旁的男人。
陆祈承面色不愉,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喉咙里溢出一声轻笑,依然是那副带了审视的姿态,眉梢一扬,语气悠悠道。
“李队长在工作期间玩忽职守,没有尽到一个保镖的职责,所以我罚了他们,你说,等会儿直接让他们四个去林特助那儿领工资怎么样?咱们陆家可不养闲人。”
闻言,陆祈川叹了口气,低垂着眼睫,淡淡地看着他,眼神里满是落寞与寂寥。
“我,也是陆家养的闲人。”
此话一出,陆祈承立马坐直了身体,向来镇定自若的男人身上浮起一抹慌张的情绪,但下一秒就被一贯以来的理智狠狠压下,嗓音愈发阴沉。
“陆祈川,这就是你跟哥哥说话的态度?谁教你说的这些话!”
陆祈承宁愿相信有人诱导,也不愿意承认这句话是他弟弟的心声。
“没有人教我,都是我自己想说的,难道不是吗?我从出生到现在,没有为陆家创造任何价值,相反,因为我的懦弱,因为我的没用,让陆家承受了多少潜在的伤害与威胁!”
陆祈川红了眼眶,用力攥紧了拳头,试图麻痹过于痛苦的神经,眼底染上一抹自嘲,苦涩的笑意不达眼底。
原来借着生气,说出心里话是这种感觉。
有些轻松,又有些释然。
以前的他,将自己放在陆家唯一受益者的身份上。
对于陆家的所有决定,只会顺从,不会反抗。
甚至于,在家里他都不敢和陆家任何一个人多交流。
他怕,怕自己表现出丝毫的埋怨,就会刺痛陆父陆母,还有陆祈承那紧绷又敏感的神经。
所以大多时候,他选择默默承受。
一个人痛苦,总比一家人都痛苦要好。
他想,之所以自己会被司听瑜所吸引,无非就是在她身上体会到了被尊重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