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再在意女友的愤怒,已然做出孰高孰低的决定。“我对你倒是有几句话要说。”胡乐军看向曾经最尊敬的乐队成员。
明明那么年轻,却像是在灵感之神的掌上出生;又那么精通乐器,台风浑然天成到引人嫉妒。
台上的冷静带到台下变成了冷酷。“讲。”程梦真看着他,眼神不善。
胡乐军垂眸:“都怪你。”
“redy变成这样,都怪你这么选。”
又是“砰”的一声,门差点打在程梦真的脸颊。
我去你的。她低声骂了一句,心底却打了个寒战,冰凉透顶。
陈诗如冲到门口,竖起中指时不忘骂街:“我你爹!胡乐军你有本事把话说清楚!他爹的,怪raye你真是良心被狗吃了!”
“算了,人都走了……这样喊对嗓子不好。”刘文浩连忙上前,憋了半天也只憋出一句“对嗓子不行”,缓缓将暖水递去。
陈诗如接过茶杯:“靠,就算今天第一天认识这个臭傻吊,敢怪raye——”她差点怒摔杯子,还是刘文浩在旁边唠叨“这是老板的”“使不得”才堪堪握紧在手里,没松开。
然而抬起头,陈峻帆沉默不语,高大的身体单薄得难以应对主唱的目光——就这么轻而易举地透过去,凿了个洞。
还是程梦真先开口:“陈哥,你今天先回去吧。诗如办了走读,我带她回我家休息。”
“酒店就行。”陈诗如微侧过脸,下意识回避他的眼神,对程梦真顺着眼说出异议,“我自己有钱,你把我扔到附近就行。”
过了很久,再次开口时陈峻帆的语气好像若无其事,却因为没有中气变得游离不定:“行啊,那你们两个晚上打车小心点。老样子,车牌拍给我怎么样?”
“还是陈哥周全。”程梦真配合他,转头看向贝斯手,问他等会儿怎么走,顺路的话要不要拼车。
可惜他们大多数时间不同路。“我……我也想跟你们一起坐车,但c大跟a大不顺路。”刘文浩内向地笑了笑,“我骑车就行。”
“还以为小南要把你接走呢。”
“小南这个时候得睡觉了,她明天要上班,很累人的。”
程梦真也笑:“秀一下算了。行,那你到家也跟陈哥报告一声?”
陈峻帆顿了一下,方才跟上。“一个大男人能跑到哪儿去。你就别恶心我了。”
“别这么说嘛……”
那天晚上,陈诗如在一家平价连锁酒店下榻。程梦真临走前帮她确定过每个摄像头,全都遮干净才准备走。
结果陈诗如忽然说,raye,我好想吃冰淇淋。
便利店就在楼下不远。她们一同走着,不知道是陈诗如送程梦真一程,还是程梦真去陪陈诗如吃根雪糕。
“马上就要冬天了。”陈诗如给甜筒结账,程梦真排在她后面要了杯热姜茶,属于自欺欺人式养生,“少吃点冰的,女孩子吃冰对身体不好。”
陈诗如坐在店外的台阶上咬下一口,抹茶在口腔内漾开时波纹是微微苦涩:“你自己喝不少酒,属于老大怪老二。”
“也不经常。我也养肝护肝的。”程梦真揉揉鼻子,在她吃完后递上姜茶,水面已然下去五分之一,“晚上真不用我陪你?”
陈诗如还是笑纳了。“不用,真的不要你,我又不是小孩儿。”喝着姜茶仰起头,头顶的星星看不见,“等明天上完课回去,我就把东西搬搬,希望到时候他不在吧。”
她失落地呢喃:“……我一点都不想再见到他。”
第二天,程梦真上课前给陈诗如发信息,问她房子那边怎么样,胡乐军有没有为难她。
陈诗如回复,说自己运气很差,还是碰到了他。房子剩下几个月,胡乐军准备搬走,一半的房租和押金也不要了,房子给陈诗如住,也没有像那天晚上一样多说别的混账话,悄悄地搬离了。
|raye:算他还有点良心
陈诗如没有回复。
临近期末,程梦真拿出好的问卷跟任课老师沟通,得到“内容不错,就是进度有点慢”的答复。
楚玫消息灵通,自告奋勇要帮程梦真探听情报。“我跟那个谁打听了一下,他们问卷基本都收集得七七八八,快的话调查报告都已经写了好几页。”中午在食堂约饭,她一一向程梦真汇报,“你的调查对象是什么人?我能填吗?”
程梦真觉得自己已经偷了懒。“不行,得是在职儿科医生,还得跟语言有关系。”
诸事不顺,未能完成的ddl和考试还在后面堆着,程梦真这些日子一点都笑不出来。
现在正值饭点,聚居的学生将少数几个味道好些的窗口排队到用餐区,拥挤的身影填满了桌间窄小的走道。
“哪天我带你去教师食堂搓一顿怎么样?”
“再说吧,等我先赶完这个ddl。”她心烦意乱,偏在这时屏幕冒出新消息。
|dru:raye,我想清楚了
|dru:我以后不会再去aria&039;skiss了,也不会再参加redy的演出,很抱歉给你和诗如带来困扰,chris的很多人情可能只有以后有机会才能还了
|dru:一直以来都很感谢你们,到此为止吧
坐在对面,楚玫未曾察觉异样。
“对了!江学长认识好多人!说不定他可以帮忙,要不我现在跟他讲讲?”
没得到回应,她看向停了筷子的程梦真。身处喧闹中,她从来活泼犀利的同僚正无声掩面,未被紧遮的嘴深深抿起,浑身似乎都在发抖。
楚玫第一反应:我靠,江煊留下的心理阴影这么大的吗?都ptsd一听名字就能哭的程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