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平山注意到他们几人的反应,脸上的笑意微微变淡了些,但他没有说什么。
他鼓掌完以后,朝众人说道:“好了,接下来没什么事了,大家都去做营业的准备吧。该备菜的就去备菜,该打扫卫生的就打扫卫生。”
元平山话音刚落,张马明就带着两个帮厨转身回了厨房。
张马明对时映盈的抵制态度很明显。
然而,时映盈半点眼神都没给他,只觉得他真是戏多。
国营饭店正式营业的时间是上午10点。
10点一到,陆续就有顾客进来吃饭。
时映盈虽然是第一次当服务员,但王冬菊和卢甘雨刚才已经教过她不少注意事项,所以她这会当服务员,也算是当得有模有样。
等到了中午11点饭点时,顾客开始变得越来越多。
这家国营饭店坐落在公社最繁华的地段,又是公社最大的饭店,所以每到饭点,便是人来人往,顾客络绎不绝。
元平山这个经理对饭店的秩序管得比较好,提供的服务质量比较有保障,所以他们饭店的墙上不需要再贴上一张“禁止打骂顾客”的标语作提醒。
等到中午12点时,越来越多的人进店吃饭,时映盈他们几个服务员光是记菜单和端菜,就已经快忙不过来了。
就连身为经理的元平山,都不得不在大堂里帮着招呼客人。
见出菜的窗口一直没有新的菜出来,时映盈忍不住跑进后厨,想看看里面出了什么情况。
可等她一进后厨,就看到铁锅旁并没有人在炒菜。
张马明翘着二郎腿坐在一张马扎上,手中还夹着一根烟在抽,看起来很是闲情逸致的模样。
虽然厨房里还有个帮厨在切菜,但另一个帮厨也跟张马明一样,坐在他旁边抽着烟吞云吐雾。
时映盈看到这场景,火一下子就来了,“这外面的顾客都在等着吃饭呢!”
张马明掀起眼皮,瞥了时映盈一眼:“咋的,你这是想当黄世仁,把我们当长工奴役啊?我炒了这么久的菜,难道还不能坐下歇会吗?”
时映盈憋着火气,好声好气地问道:“那你大概需要歇多久?”
张马明抽了口烟,慢悠悠地道:“看心情吧。我这要是心情好,就歇久一点,要是心情不好,那就不知道要歇多久了。”
听到张马明这话,时映盈哪还能看不出,张马明这是在故意摆烂。
显然,时映盈当上服务员这事,让他心里很不痛快,所以他才在这饭点的关键时刻耍脾气。
时映盈一脸恼怒:“你这是在故意砸咱们饭店的招牌!现在外面等着的客人那么多,你身为咱们饭店的大厨,就算想发脾气,那也该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
“什么招不招牌的,关我屁事!”张马明一脸理直气壮,“他们要是等不了,那就走人呗,我又没求着他们来饭店吃饭!”
张马明话刚说完,经理元平山也进来了后厨。
看到张马明摆出的那副大爷模样,元平山瞬间明白张马明这是又在作妖了。
他朝张马明露出笑:“哎哟,我的大哥呀,这外面的顾客都等得在骂爹了。你就赶紧动动手,炒个几盘菜出来吧!”
国营饭店里,目前只有张马明可以上灶炒菜,另外两个帮厨虽然跟了张马明快两年,但还是只能配菜、切菜或者打杂。
张马明从不给他们上灶的机会,防他们防得跟贼似的。
尽管元平山这经理都已经跟张马明低声下气得说话了,可张马明却还是不见好就收,甚至还更加嘚瑟了起来:
“这时映盈不是挺有能耐的吗?既然这样,那干脆把炒菜的活也交给她,这事不就解决了!”
张马明这话,显然是在故意针对时映盈搞事,想让大家伙都把过错怪罪到时映盈的头上去,认为要不是时映盈的出现,他也不会搞出这码子事来。
张马明觉得自己说出的话,铁定能让时映盈下不来台。
在他看来,时映盈最多也就只会做几道家常菜,她的厨艺不可能超过他这个专业大厨。
元平山也同样不认为时映盈的厨艺能有多精湛。
听到张马明的话,他就忍不住皱起眉头,朝张马明劝道:
“张马明,你就别开玩笑了。这大厨的活,不是随便来一个人就能干的。时同志她就是个服务员,你一个大老爷们,何苦非得跟她一个女同志过不去呢?”
张马明冷哼一声,“她要是在咱国营饭店待不下去,那她大可以走人呀,又没人拦着她!”
如果是其他的事情,时映盈可能还没办法那么自信,但论做菜,时映盈对自己充满信心。
她望向元平山,直接说道:“元经理,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你干脆就让我试试吧!”
张马明没想到时映盈竟然还真敢接自己的话,他抽了口烟,不屑地嗤笑道: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你以为国营饭店做菜,像你们农村一日三餐那么简单啊?不是煮个杂粮粥,就是蒸个杂粮馒头就咸菜!你可别糟蹋了咱饭店里的这些好食材,到时候做出来的菜,难吃到大家都难以下咽!”
时映盈现在只当张马明的话是在狗吠。
她直接望向元平山,立下军令状道:“经理,既然他现在也不肯动手炒菜,那你还不如给我个机会试试。你放心,要是你待会尝了我炒的菜不满意,那我用到的所有食材的费用,就都算在我头上。”
元平山一听,也觉得有点道理,眼下他确实是只能先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元平山:“那时同志你就先试着做道醋溜土豆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