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丛中央楼梯口到两边的走廊,是渐次昏暗的,郑乐于走到426,要走过长长一段暗色长廊。
季柏看着这人的背影,郑乐于走起路来总是有一种带着风的感觉,深色的发丝微微飞扬,有时候像他这个人一样。
他们总在这个楼梯拐角分别,后来他连哪个时刻的灯最亮都能说得一清二楚。
现在他终于想起来,他和郑乐于为什么不在一个寝室呢?
这只是一件很小的事,他最开始都没有在意过,后来甚至被他当作了调侃书时无数理由中的一个,现在他才又想起来。
让他有点如鲠在喉。
因为他在开口的那一瞬间,突然有点不确定起来了,万一书是假的,万一是他误会了,万一又发生了什么意外。
……有千万个万一。
明明只要开口就好。
在昏暗的停电了的观影厅里,一切就像幻觉一样一闪而过,没人能从中理清全部的感情。
要是他当时直接说出口就好了。
被拒绝也没关系,只要他真的做了。
现在他的背包里放着书、糖纸和玻璃片,当时他们就在礼堂座位中间,而他什么都没做。
季柏轻轻咬过口腔侧边的软肉,从中体会到了一点晦涩难明的意味。
他拢了拢背包肩带上了楼梯,不知道是不是a大整个线路的问题,连带着宿舍楼的灯光都有些一明一暗,又或者是他的心理作用。
他不知道的是,郑乐于在终于走到寝室门口时,没有敲门,也没有走进去。
郑乐于就停在了那里,侧过头看向了楼梯口,泛着金属光泽的钥匙在他手里微微闪了点光。
他看着季柏上楼,灯光和寝室楼道特有的风的味道混合在一起,他的睫毛打下了有些微颤的阴影。
他的手在抖。
上天知道他的心跳得有多快。
经过了观影厅潮湿的水汽,冬天操场的夜风,他现在才有实感。
那一瞬间的感觉太可怕了。
但是居然让他有那么一点眷恋。
他这人思虑越重想得越多,面上的表情就越少,所以他现在的表情大概置于一片茫然和空白之间。
让一开门就看到他的谭青吓了一跳。
“诶,”被不知道多少人觉得好笑的黑色发亮头发现在经过了几个月的洗礼,终于变得正常起来了,谭青有些疑惑,“你不进来吗?”
他这句话尾音还没结,突然想到了什么,有点紧张:“那个,我给你发的信息你看到了吗?”
谭青嘴里说出来的话难得变得吞吞吐吐:“你看了吗?我们实在不是故意的。”
他的神情有一点愧疚。
郑乐于从看电影开始就没打开过手机。
但天大的事情也没有刚刚发生的事情更震动。
于是他只面无表情地胡乱点了点头,也没在意谭青到底说的是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