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来的时候她好端端的,这位窦县令未免太会捕风捉影了。梅七巧是怎么说的?”
“她说窦县令太敏感了。听声音带着几分哭腔。”
裴缜一笑而过,继续低头品茶,品着品着突然僵住:“你说她哭了?”
“听着像。”
裴缜放下茶盏,赞道:“好一个梅夫人!”
“怎么讲?”
“独处一室是预设好的陷阱,假如案子最终牵涉不到她,她自然与我相安无事,一旦牵涉到她,她便能说成我图谋她不成,公然报复。今天在窦县令面前的所作所为只是埋下一个引子,引子爆不爆全看案件走向。”
“好哇,这妇人真够可以,案子一旦牵涉到男女情事,你就得避嫌,大理寺重新指派人来收拾烂摊子,如此一来,她又能搅弄风云了。”
“倒帮我确定了一件事。”
“什么事?”
“窦献忠和她不是一伙的。”裴缜笃定道,“否则梅七巧也不用在他面前演这出戏了。”
“窦献忠那个糊涂县令,必是被梅七巧的美貌蒙蔽了。说起来,你们猜我找到什么了?”
“什么?”
“门闩!”
沈浊打怀中取出一副断折的门闩。
“你打哪找到的?”裴缜又惊又喜。
“不是不让我旁听嘛,我就去六福客栈了,在楼梯后面的角落里摸到的,经老板娘确认,正是江秉烛房里的门闩。系人故意扔到那里。”沈浊兴奋异常,“这下子证据确凿,咱们是不是能拘捕梅七巧了?”
裴缜沉吟不语。
沈浊急道:“你还在想什么?”
“我在想梅七巧的话,密闭的房间,一夫一妻,丈夫死了,妻子能逃脱嫌疑?”
“当然逃脱不了,这不是明摆着事!”
裴缜忽然歪头:“畔儿怎么看?”
林畔儿不料会问道她头上,怔了怔答:“梅夫人不像是会杀人的人。”
“嘁,谁家杀人犯把我会杀人刻在脸上?”
裴缜继续问:“你觉得谁像是会杀人的人?”
“吴良。”林畔儿说。
“为什么是吴良?”
“他眼睛和其他人不一样。透着凶残。”
裴缜回想起吴良劫持小杨柳的一幕,眼神的确凶残,令人毫不怀疑他会杀掉小杨柳。但林畔儿当时没在场,裴缜不由得问:“你见过他?”
“差役押他过堂时瞥了一眼。”
这边沈浊叫道:“你怀疑吴良杀人,那这案子不是又回到了?合着咱们查来查去,就是瞎掺和?”
“怎么是瞎掺和?难道最终查明凶手是吴良我们做的事就没有意义吗?”裴缜语重心长道,“我们来这里不是推翻前面的判决,而是查缺补漏,使证据证词严丝合缝,形成有力的证据链条,把犯人牢牢锁死。唯有守住这道底线,方能杜绝冤假错案,使好人不至蒙冤受死,坏人逍遥法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