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她倾身过来,以绢帕拭去他眼角泪渍,分不清埋怨还是揶揄地低语:“二爷也太爱哭了。”
裴缜头扭去一边:“你讨不讨厌?”
“我讨厌吗?”林畔儿正儿八经地问。
裴缜缓缓把目光转回来,看着近在咫尺的皎洁面孔,脉脉道:“不讨厌。”
雾气愈发湿浓了,好似在降霜,林畔儿将凉凉的指尖握成拳,揣进袖子里。
“二爷为什么哭?又在恼我吗?”
“我没有恼你,我在恼我自己。”
“二爷恼自己什么?”
“我恼自己没有办法保护你,反而使你陷入险境。”
“哦。”
又是长久地无话。
林畔儿再次尝试荡秋千,奈何有裴缜沉重的身子压着,始终荡不起来。裴缜感知到她的意图,抬起脚,轻轻点了一下,秋千终于缓缓荡起来,一前一后缓慢摆动。绳索与树干摩擦出“吱哟”“吱哟”的声音,寂静的夜里听来像老鼠的惨叫。
“我想嫁人了。”林畔儿忽然道。
“嗯?”裴缜讶然。
“二爷还愿意要我吗?”
“当然。”生怕她反悔一样迅速作答,答完才接着问,“为何突然改变主意?”
林畔儿抱住自己,幽幽道:“我也想有丈夫和孩子。”
像是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猫,憧憬着一个家。
裴缜忽然打开她的手臂,使她蜷缩的身体舒展开,继而拥入自己怀中,深情而眷恋道:“我会成为你的丈夫,我们会有自己的孩子。”
橘颂篇(其一)永不娶妻
秋三月,长安落了一场雨,冰冷彻骨。打这场雨后,气温急转直下,沿街柳叶大举凋零,竟有几分入冬惨象。好在裴缜一行在落雨前赶了回来。
入屋,林畔儿着手收拾衣物,裴缜倒像脱力了似的,仰躺在长椅上,手搭眉骨,一动不动。
“二爷,畔儿姐姐你们回来啦!”六饼兴高采烈冲进屋子里来。
“怎么弄得一头汗。”林畔儿见他额头上湿淋淋的,怕他着凉,扯来帕子与他擦拭,一边擦一边听六饼用压抑不住的兴奋嗓音道:“我在花园那边儿玩,听见二爷和畔儿姐姐回来急忙往回跑,跑得急了,出了点汗。”
“到火盆边儿坐坐,仔细伤风。”
六饼浑不在意,追问林畔儿:“畔儿姐姐这次出门有给我带礼物吗?”
“礼物?”林畔儿怔了怔,随即摇头,“不曾带。”
六饼失望地“啊”了一声,“换做我跟二爷出去,一定会给畔儿姐姐带礼物。”
长椅上躺着的裴缜禁不住笑起来,半坐起身子道:“你畔儿姐姐逗你玩呢,礼物自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