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之珩抢先一步伸手,“我来。”
再针锋相对就会显得很不洒脱,所以顾思宁让出位置,客气道:“哦,那谢谢了。”
程之珩将箱子搬到门口拆开,拿出东西往里面递,顾思宁配合着行动,盘腿坐在地毯上,做更细致的整理。
这一幕似曾相识。
程之珩在祁洲实习的时候在她大学附近租过房子,三室一厅,装模作样地给她布置了一间,实际上她没在那儿睡过哪怕一回。
好几次顾思宁闹脾气决意不搭理他,跑进去睡,也会被他好声好气地哄出来,再用具象的亲密化解掉不悦。
百试百灵。
到后来顾思宁都说不清,自己是真的生气,还是为了情趣。
空纸箱完成使命被拆成薄薄的纸板,整整齐齐叠放着。塑料绳缠绕着,捆紧纸板的同时也在指腹勒出淡红色的痕。
顾思宁盯着那双手看了会儿,直到那些箱子全都归整起来,决定干点什么。
她站起来挂衣服,程之珩见状拆了几把衣架,站在门口往里头递。
那门槛就像是一道奇怪的封印,未得主人邀请,他便不能进前一步。她越往里走,他的动作就越显得狼狈。
顾思宁察觉到了这个问题,没说话,想看他到底坚持到什么地步。
但她低估了程之珩的“分寸感”,眼看递不进来,他已经悬着胳膊尝试往里扔了。
顾思宁忍不住发作:“你有病啊?”
程之珩略带疑惑地“嗯”了声。
她故做冷硬:“进来。”
程之珩站在地毯的边缘,动作间依然拘谨。
换成十几岁的顾思宁会直接了当地问他怎么了,是不是不开心、是不是太累、是不是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让他觉得介意;可现在,她不会再用那种仰视的目光看他了。
他爱说不说,爱开心不开心,她不管了,他自找的。
想到这儿,顾思宁便毫不客气地指挥着他将厚被子塞到衣柜顶里去。
程之珩个子很高,既不需要凳子也不需要踮脚。他将被子举过头顶,袖口滑下去,露出胳膊上鼓鼓的肌肉。
顾思宁靠近些,张开手在后面虚虚地护着。
他身上有种好闻的气息,类似于某种植物,沉静、温吞,像阳光下盈盈的水波又似月色里沉静的深空。
冷气吹得她手脚冰凉,但胸口却慢慢热了起来。
密码锁不解风情地发出蜂鸣声,仿佛骤然拉响的警报。
顾思宁惊醒过来,心狠狠一缩,年少时仰视他的那种情愫,竟隐隐有回来的迹象。
她后撤一步,装作什么都没做的样子,道:“什么声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