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头,皇后正笑盈盈的看向她:“洛北王妃可还吃的习惯?”
她又不是外乡人,哪有什么吃的习惯不习惯的。
顾烟寒颔首:“宫廷御厨的菜式,自然是鲜美。”
皇后又道:“听闻洛北王妃也时常下厨?”
“以前会,现在不怎么去了。”顾烟寒苦笑。
皇后看着她的腿叹息一声:“真是可惜了。本宫有个侄女厨艺极好,倒是可以去补上王妃如今的缺憾。”
顾烟寒心中警铃大作,看着皇后笑盈盈的将眼光投在不远处的李若晴身上:“王妃面前的盐焗小炒就是若晴做的。”
顾烟寒顿时胃里一阵翻涌,低头在桌上快速扫了一圈,发现那盘菜还在席慕远那里,她没吃过,这才将恶心压住,又问皇后:“李小姐还真是心灵手巧,不知道还有什么菜也是她做的呢?”
“还有那醋溜鱼。时间紧迫,只来得及做了这么多。”李若晴站起来扬着下巴蔑视的瞥了眼顾烟寒。
大概是为了讨好席慕远,那两样菜都在席慕远那里,顾烟寒还没有碰过。
而席慕远一眼就看到自己桌上比别人多了两道菜,自己也不会去碰。如今听见这话,当即招呼了身后的小太监:“撤了。”
皇后和李若晴脸上的笑意同时僵了。
小太监迟疑的看向皇后,皇后尴尬的挤出一丝笑意:“远哥儿,这是若晴特地为你做的。”
“无功不受禄,更何况臣记得李家的霉米比这厨艺更有名。”席慕远自始至终没有看李若晴一眼。
皇帝也笑道:“不过就是两盘菜,远哥儿尝尝也无妨。”
席慕远却不上当:“皇上、太后、皇后皆在于此尚没有,臣不敢独受。”
原本就跟皇后不是很对付的太后闻言一笑:“到底还是远哥儿有心,有什么好的都牵挂着哀家。你那王妃也是个懂事的孩子,自己腿还没好,巴巴的还给哀家送灵芝。”
虽然是夸他们夫妇,无形中却把李若晴给损了一遍。包括皇后在内的几个李家人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还不撤?是想让皇上治本王大不敬之罪么?”席慕远冷声训斥,小太监告罪一声连忙将那两盘动都没动过的菜端了出去。
皇后面色尴尬,瞥了眼皇帝。
皇帝笑道:“远哥儿,粥棚之事已经查清。李家也是遭了下人蒙蔽,与你府上一样,花着精米的钱买来了霉米。这不是还没开印,就来找朕做主了么?”
皇帝这么说很明显是要包庇李家,席慕远也懒得跟他们纠缠,反正明眼人都看得清。
见他没开口,皇帝话锋一转又道:“因此,朕便想着今日元宵宴,让李爱卿与你认个错,两家握手言和吧!”
话音未落,李若晴身旁站起来了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便是李御史:“洛北王,这杯臣敬您。”
“本王受不起。”席慕远眼皮都没抬。
李御史高抬着的手尴尬的停在空中。
皇后笑道:“得饶人处且饶人,更何况李家是冤枉的。”
席慕远听着话中有话,问:“娘娘的意思是?”
皇后一笑,带笑的眼神扫了眼顾烟寒,浮现出三分不知真假的心疼:“王妃的腿是无望了,你从小也是本宫看着长大的,洛北王府又为我大应鞠躬尽瘁,本宫断不能看着洛北王断了香火。趁着这个机会,本宫做主,将若晴许配与你做个侧妃如何?”
“不如何。”席慕远的脸黑下去,第一时间拒绝。
原本打定主意他不会拒绝的皇后愣在了原地。
驳了皇后的面子便是驳了皇帝的面子,皇帝冷了脸:“远哥儿,别辜负了皇后的一番好意。”
席慕远站起身来:“回皇上,王妃的腿并非无望,只是如今还在调理。即使真的无望,她也只是腿疾,并非不能生养。更何况,”他说着挑眉略有三分挑衅的看向皇后,“是否真无子嗣,本王不在乎。”
殿内发出惊呼声,唯有呼延无双端起酒盏,噙着笑远远的敬了他一杯。
“远哥儿,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可知?”皇帝愠怒。
“臣若没有子嗣,洛北王府便能收回,皇上该高兴才是。”席慕远淡淡又道。
皇帝拍案而起:“你这是什么意思!”
席慕远毫不畏惧的迎上他的眼:“顾烟寒一日是本王王妃,本王便不许任何人欺辱她。”
“你可知道你在跟谁说话!”皇帝更怒。
“本王清楚。”席慕远一字一顿,“皇上可知道您在做什么?李家是被骗才买到的霉米?他们家粥棚吃死人的事,皇上知道吗?当年父亲在漠北,李家人监军送来的三千石军粮全是霉米之事,皇上也忘了么?”
皇帝蓦然没了声。他的确已经忘了这件事,可如今席慕远提起,却又是那样的清晰。
他与老王爷也是情同手足,可登基后却慢慢疏远了……
他望着如今眼前这个年轻人,面容与已故的老王爷并不是很相似,可偏偏的,在席慕远面前想起这些事,他异常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