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鸾趁机送了王婉一块玉佩,倒不是多贵重的东西,只是实在愿意交她这个朋友。
“但愿我们还有再相见的那日吧。”王婉冲着温鸾摆摆手,没想到一回头却看见姜柔直勾勾地站在那。她心里不舒服,忍不住冷冷哧笑一声。“怎么,还想找鸾儿不痛快吗?没看人家跟罗斯国的皇子是好友么?你再多废一句话,便是妨碍两国相交的罪人,当心陛下扒了你的皮!”
这话吓得姜柔一哆嗦,当即钻回马车里,再也不敢多说话。
与此同时,顾景曜正挺着脊背,直直站在廷文殿的门口。双福自然不能跟着,反倒是陈彬一直站在左右。“大人,温姑娘坐上了罗斯国的御船,已经走了。”
顾景曜眉心一跳,手背上的筋脉几乎就要迸发。可语气却凝沉如死水,半晌才道:“知道了。”
陈彬见状不免焦急,叹了一口气道:“大人,您真的决定了?这样大的事,可是再无反悔的机会了?”
“不用多话了。”顾景曜慢慢闭上双眸,想象着温鸾站在岸边回首的模样,心里无比刺痛。纵然知道这分别是短暂的,可他心底却还是忍不住地伤感难言。
“可是,您也不知道这温姑娘去哪啊?”陈彬犹自担心。
不过这一句话后,却久久没得到回应。好半晌,几乎太阳都要晃眼睛了,他才听见顾景曜幽幽道:“平煦会告知我的。”
“平煦皇子?怎么可能呢?”陈彬想不明白,但不等他再问,皇帝已然要召见顾景曜了。
……
不得不说,驶出大盛,外面的风景也是极好的。此刻正是盛夏,两岸入眼皆是青山。碧水长流,清风悠悠,站在船头,自是满心怡然乐趣。温鸾并不知,她站立在船头,于旁人而言,早已是这美景中最为夺目的一部分。
一袭轻纱衣,墨色长发大半挽成发髻,剩下的小半散在盈盈不足一握的腰间,简直是美艳不可方物。在这样的迷离景色里,一袭锦色宽袍的平煦走过来,眼眸清澈明朗。“鸾儿!”
温鸾笑了笑,唇角平和而淡然。“多谢你带我出盛京。”
平煦摇摇头,与她一道站了一会,到底还是没忍住道:“鸾儿,其实你真的可以跟我回罗斯的。我保证,不会让你瘦一点委屈。”
“还是不必了。”温鸾摇了摇头。“你能送我到云州,我已经很感激了。”
“鸾儿……可是我想跟你在一起。咱们从前在一起的时候不是很快乐吗?”平煦不明白,甚至眉眼里还带了些委屈。
温鸾见他这样,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放柔了语气道:“我知道你会对我好。平煦,咱们认识不是一天两天了。而且说实话,我对你并非没有好感。可是你看,今早我们吃了你最爱吃的红肉,但我不喜欢,一点都不喜欢。罗斯寒冷,自然要多食这些油腻之物。但我却吃不惯。还有,你们那边善酒,我却不擅长。你们那里人人以毛皮为美,我却不喜欢。像这样的事,还有很多。平煦,我不愿意因为喜欢一个人,就放弃自己的所有喜好。同样,你虽然喜欢我,却也做不到愿意为我抛弃一切。所以,我们实在不必彼此勉强。”
温鸾的话让平煦沉默了。他心里一片不舍,却也深知她说的是实话。何况回到罗斯,她要面对的不仅仅是生活习惯的不同,还有父母亲的厌恶和王室的排斥。
“鸾儿,要不我为了你留下来!”平煦想了又想,终于开口道。
“别说这样的话啦。”温鸾笑眯眯,却把他推得很远。“你若留下来,罗斯国的王位又有谁继承呢?你有你的责任,你有你的子民,又怎么可以为了我而抛弃一切呢?”
平煦再度沉默了。好半晌,他叹了一口气。“我现在明白,为什么你们大盛人总说,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温鸾被逗笑了。“那我是鱼还是熊掌?”
“你都不是。”平煦坚定地摇了摇头。“你是我唯一喜欢过的一个女人。”
一句话说得温鸾脸红心跳,她最受不了的,便是平煦这种直白的性子。避过他热切的目光,她佯装欣赏着两岸的景色。平煦却不肯罢休,继续道:“鸾儿,你一个人去云州,真的高兴吗?顾景曜他……他真的没有追上来……”
他其实都挺失望的。他也不信温鸾会不失望。
我来晚了
转眼,温鸾在云州已经住了半月有余。云州实在是个好地方,日色晴好,山色葱郁,水光粼粼,鸡犬相闻,恬淡安逸。在这里,她每日上午写写话本,下午便随着鹿儿一道赏景吃鲜,心情大好之下,竟在短短半月内便完成了一本话本。她自己审过无误,便思量着去云州的司书坊挂个号,然后赶紧把书印出来。若是不出意外的话,或许这本话本能让她手头再度宽裕起来。要知道,在这买了房舍后,她手里不过就剩三百两银子了。
于是这一日,温鸾捧了一摞宣纸,带着鹿儿一路进了司书坊。司书坊隶属州府衙门,因此与州府衙门坐落在同一处。她站在门前细细瞧了,才发觉这里的衙门果然比盛京城寒酸不少,光是大门都是掉了漆的。不过,这与她无关,她依着次序,随着两位男子一道进了门。那两个人显然对一个女子写话本很是意外,时不时地打量她一番,她皆用眼神避过了。
不过,身后不多时又来了一位岁数不大的少年,模样懵懂,倒是有几分可爱。他拽了拽鹿儿的袖子,轻声开口道:“二位姐姐,请问你们准备分给司书坊几个点?”
“几个点?”鹿儿不明白。温鸾也微微侧了头,想知道他要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