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闱墨一脸无辜,又伸出三根手指贴在她的额头上。“是不是发烧了?”
“我才没发烧!”温鸾恨得牙根都痒了。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俊奴这么难对付!一点都不如平煦听话!
“我要回新宅去。”她白了闱墨一眼,甩开他的手指。
这句话果然是闱墨的软肋,显然他很不想让温鸾再见到平煦和另一个人。“再等等吧。虽然瘟疫清了,但再等两天总是稳妥些。”
“那你给我懂事一点哦。”温鸾见他害怕,顿时心满意足了。其实她也不想这么早回新宅去,因为鹿儿最近感染了风寒。她怕这会贸然回去,鹿儿的身子还是有些撑不住。倒不如等那边彻底没事了,鹿儿也养得好一些,再回去也不迟。
闱墨不吭声了,有一搭没一搭地又抚摸起他的一把随身匕首来。每当这个时候是温鸾最紧张的时候,因为她总觉得,这个时候的闱墨很不一样,仿佛是话本里那个拥有无数故事的剑客。
不过只要他一开口,温鸾的这个错觉便立刻消失了。
“一会,我要和你一架马车回去。”他以不容拒绝的语气凑过来道。
温鸾躲他都躲习惯了,连手指都已经推在他的胸前了。“那先说好了,老实坐着!”
“好。”出乎温鸾的意料,闱墨今天倒是痛快地答应下来。
……
直到亥时初,顾景曜的身影才出现在西斋书房里。只是他的脚步一迈进门,便立刻觉察到有些不对劲。
果然,本该沉寂安静的西斋书房里响起一道恣意洒脱的嗓音。“顾大人,你不会是找人找到了这个时辰吧。看来你对我家鸾儿也算是尽心了。”
借着昏冷月色,顾景曜向声音来处看去,只见窗边坐着一位肤色若雪的男子,他面容卓俊,身型健硕而不失灵活。最要紧的是,这张脸,他在双福的描述中想象过。
而闱墨此刻也有些惊讶,虽然顾景曜比白日里看上去愈发憔然,不过不得不承认,这小子的确长得还不错。
“你是什么人,温鸾呢?她在哪?”顾景曜脸色平淡,但声音里却带着一丝急促。
“鸾儿不想见你。”闱墨把玩着手里雪亮的匕首,一个翻身从窗边跃下,利落坐在了桌案上,瞥了一眼顾景曜道:“你似乎很紧张啊,顾大人。怎么,一个与你和离的女人,你很在意么。”
“我只是在意她的安危而已。”顾景曜的急切迅速湮没,语气一如即往镇定道:“所以,她没事,对吧。”
“……你还真是挺聪明的。”闱墨有些不满意地瞪了顾景曜一眼,冷冰冰道:“你放心,我今天来就是想告诉你,有我在,不会让她任何危险,所以,麻烦你顾大人离我们远一些,别再烦我们了,明白么。”
闱墨轻佻的语气让顾景曜的眉心蹙得更深了一重。他摇摇头,看向闱墨的目光愈发忧虑。“此事事关重大,并非儿戏,连我也无法保证能保她无虞,所以才急于确定她此刻安危。至于你,更未必能保护得了她。”
“好罢,我来问你。”闱墨随手从画筒里抽出一个画轴,又懒懒丢回去,慢悠悠道:“找到了鸾儿,这件事就能解决了吗?”
顾景曜一时沉吟。
“所以啊,你若真想保护她,就该自己想手段解决麻烦才是。或者,顾大人,你把事情说给我听一听,在下可以考虑帮你一把。”闱墨忽然乖戾一笑,看向顾景曜眼神愈发幽深起来。
顾景曜则凤眸一凝,蓦然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普通人。”闱墨收了嘴角的笑意,身影一闪,旋即消失在窗边。
“站住。”顾景曜迅捷地跟上去,可那闱墨的身影竟然已然消失不见!
顾景曜不由得唇瓣一抖,随即胸腔里猛然传来一阵窒息感。他不敢相信,比起知道闱墨的身份,此刻的自己更想知道的,竟然是闱墨与温鸾的关系……
更要紧的是,那种对温鸾安危的担忧,并未因闱墨的到来而减少一分。恰恰相反,此刻的顾景曜忽然感觉到,自己依然很想见她一面,似乎不仅仅是为了确认她的平安,而是想随便听见她说句什么都好。
朦胧月色里,翠竹掩映,雨声萧索,心思杂陈。
大难临头
半夜了,顾景曜仍然在榻上辗转着,反复不能成眠。
他也不知自己为何如此,只好缓缓叹了一口气,将身体从冲着床榻外又换成了冲着床榻里。然而,他依然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宛如他脑子里有一根找不到却又莫名不肯松弛的弦,于是他只好在悻悻间又翻转了回去。
而双福这会也未睡,正陪着外院的几位管事吃酒。这会几人喝得舌头都大了,但话里话外却都是一个意思。
“我说双福兄弟,我们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让你跟世子爷说说,能不能不让那位柳姑娘老管内院的事了。”
“是啊,这些日子我们几个的婆娘都被那柳姑娘收拾惨了。你也知道,她们没好日子过,我们几个也就没有好日子过。”
双福挠挠头,抿了一口酒,月色下的小脸依旧刷白。“柳姑娘……这……”
“若真是我们家的不是,我们也认了,还真就不是。双福兄弟你有所不知,那柳姑娘想在老夫人面前表现,所以便做主砍了侯府一小半的人。这人少了,活计还有那么一大摊,自然分到人头上的就多了。不说别人,我家那个从前也是有头脸的,如今连浆洗衣裳的活计都干上了,每日都要天擦黑才忙完。”
“若是给足银子也罢了,偏偏大伙的银子都比从前少了两成。像我们这样夫妻二人都在府里干活的也罢了,少两成也不算什么,可旁人只怕就不这么想了。我听说厨房那边,已经有人偷偷拿府里的活鸡活鸭出去卖了。这样下去,早晚要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