骰子妖本有恃无恐,刹那见之如临大敌,大惊失色地揪住了纱帐。
钟煜双手交叠,拉出手中符箓,上下交叠,在稳稳当当几个合掌间,那柄长剑紧随骰子妖后,如有一人持剑驱使。剑尖追着那骰子妖的屁股,那妖物瞪大眼睛,捂住屁股,嗷嗷大叫。
那骰子鬼扯了帘纱帐乱跑,拿这纱帐做遮羞布。
钟煜手中结印又起,手指交叠。
少年束额的发带飘荡,镇妖咒长而复杂,他记着沈怀霜在授课时所教的话,一字不差地清晰背出。镇妖咒全盘千字长,效力视妖兽强力而变,一段效用不强,接连背了第二段。
他接连换了三个手势,旁人看得目不暇接,只见他手中翻飞,口中振振有词,目光不改地紧盯着上场逼至角落的骰子鬼。
镇妖咒响,大风忽然起了,化作一层风浪往骰子鬼席卷而去。
那鬼怪蹲在地上,厚浪覆盖,吞没了所有的声音。
沈怀霜捏着扇子,靠在红色柱子下看着,从容一笑。
青黑色的烟雾升起,他拿过钟煜递来的镇妖铃,在手里晃了晃。
脑海里,幻相开启,画中竟是这骰子妖的的面庞,他手中持骰,目露贪色地在赌坊内下注,两颊凸起,极其消瘦。
他赌了一场又一场。
赌到最后倾家荡产,又找魔修,卖了自己的魂骨,换来一袋黄金。
可他最后还是输了。
那人没了赎回自己的本金,被掀倒下了赌桌,连滚带爬,拼命避开眼前的大刀。
巨刀挥砍而下,鲜血溅起,血柱如花。这拿刀的魔修又捏住他的脊柱骨,用大刀一点一点磋磨了他的骨头,刻成了一个骰子。
幕布呈现了一片浓厚的血雾,经久不散。
那团幻象散了,沈怀霜抽回神,又听到脚步声逼近。
“哟,原是不知,这地方来了两位修士。”这声没有什么嘲讽意味,单纯如同听到了一件极其好笑的事,摒了很久,才终于有了突破的口子。
一双青黑色的靴子踏足在血地上,戴着青色面具的青年嘴角带笑。
他已在二楼恭候多时,摸着腰侧的刀,红火一片的赌坊内,忽地熄了灯,雪一般的刀光剑影闪出,赌桌上,已然站着一壮如三人的蒙面汉,和一瘦长青年。
沈怀霜缓缓起了身,敲了敲扇子,眉眼瞟去,淡然笑了笑。
狼牙胖汉猛地拎起手里的棒槌,怒吼一声。
沈怀霜抬起扇子,折手,一抡。
扇风刮起,吹动场上数百盏灯盏,嘎吱摇晃,狂风卷起,只听“叮叮叮叮”清脆无比的几声撞击。
众人再睁开眼睛,窗户门板破碎,那胖子棒槌分成两半,断落在地上,脸上面具也被掀掉,露出本来的面孔。
沈怀霜收了手里的扇子。
那青年见势不妙,咬牙抄了剑,直刺而来。
沈怀霜忽然止了手,抬头,推了身边少年的后背一把:“你来。”
两人身前,那柄青铜剑不偏不倚地刺了过来。
钟煜后退一步,抽剑而出。
“铮”地一声,两剑相交,刀光剑影间,一攻一守,各自使了全力。
青年比钟煜着急,剑光忽闪,大有克制收服之意。
钟煜偏偏就不让他如愿,今日这场远比在崐仑打得紧张,更是酣畅淋漓。他渐从守势转为攻方,“噗”地一声,割开青年袖子,追着他,凌空往二楼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