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妹妹握个手啊。”梁安成说。
梁恪言没动,眼神平静地落在她脸上,像一道不动声色的观察。
“啧,你这孩子!”
人要有自知之明。
柳絮宁主动伸出手递向他:“哥哥你好,我叫柳絮宁。”
声线稚嫩而脆生生,像黄鹂鸟扑棱扑棱往眼前飞。
静了几秒,梁恪言于是也伸出一只拳头,手背朝上,然后慢慢翻转,张开手时一只螳螂猛然跳出他手心,往柳絮宁脑袋上蹦着逃走。柳絮宁吓呆了,反应迟缓地低低尖叫一声。梁安成也诧异了一下,立刻便是一顿骂。
梁恪言神情未变:“梁锐言塞我书包里的。”
于是梁安成又怒气冲冲地满房子找梁锐言。客厅里只留下梁恪言和被那只螳螂吓得满脸通红的柳絮宁。
片刻后,梁安成逮着梁锐言往楼下走。
“看你把妹妹吓的!”
“对不起。”梁锐言挨打惯了,从不狡辩。
只是,道歉的话刚出口,他傻乎乎地“啊”了声:“不对啊,这关我什么事!”
那是柳絮宁和梁家两兄弟的正式见面。
五岁的柳絮宁尚未知江虹绫带她去学舞蹈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如今的柳絮宁再将当年的事抽丝剥茧,江虹绫为什么突然带她去学舞蹈,梁安成平时公司事务繁忙却能抽空亲自带梁恪言去练舞,而在两人重逢后梁恪言就再也没有学习跳舞……
她已然清楚地知道,自己不过是一个完美的借口。
思绪回笼,柳絮宁摸了摸自己的脚踝,决定下楼问林姨拿一盒新的药膏。起身时,手肘拉扯间,后背肩胛骨处传来些许疼意。
今天练舞前热身时长太短,也许是拉伤了。
柳絮宁卷起短袖卷至肩胛处,背对着镜子,扭头以一个怪异的姿势看镜中的后背。
“柳絮宁,阿姨说你脚崴了?”门突然打开。
柳絮宁吓了一跳,手一松,慌乱地整理短袖。
梁锐言眼睛一晃,还没看清,便被人揪住脖子,如提一只蠢笨的动物,毫不留情地往后丢。
“哎哥你干嘛!”
梁恪言没回答,手肘用力一推。伴随重重一声,门又关上。
柳絮宁回神,快速地做整理。
过了两分钟,才响起一阵敲门声。柳絮宁走过去将门打开。
梁恪言靠着墙,梁锐言站在她面前,伸手将一片膏药递给她:“林姨说你脚崴了,给你拿了药膏,你记得贴。”
她接下药膏,越过梁锐言的肩膀,看见后面的梁恪言。二楼走廊光线有些昏暗,他站在明暗交界点,看不清五官。
可柳絮宁清楚地知道,他与她两分钟前那一场匆忙的对视。
柳絮宁语速极快地说出一声谢谢,把门关上,往房里走了一步后又折回。
上锁。
她靠在门边,听着梁锐言在问梁恪言刚才为什么要这么大力拽他衣领。
两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柳絮宁听不见后续,也没什么兴趣,转身走回落地镜前,眸光一寸寸扫过镜子里自己的身体,又费劲地将药膏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