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紧抿著唇,最终还是接过醋瓶,悬挂在蹀躞带上。
“您请验香。”石总镖头心裡松口气,赶紧轻推瓷香盒,转换话题:“您这香木真是顶顶好的香材,您若是送去参加溪源香会,一准能拔得头筹。”
石总镖头自有私心。
他在盛京的人打探得消息,去年底,有一条占城国进贡的香船翻船,导致御香殿最重要的一批香材要麽沉入海底,要麽流入黑市,难寻踪迹。
也不知道到底丢瞭什麽香材,据他的人说,那段日子御香殿大门紧闭,往常扯著虎皮做大旗的香师门下香侍,竟然毫不见人影。
所以,今年御香殿才格外重视香材。
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今年香材之间的竞争势必格外激烈。说不定金老爷就是死在香材上头。
对于镖局来说,镖物越贵,机遇越大,越能赚得盆满钵满。
然而,世傢贵族大多有自己的护卫,威远镖局很难在护送任务上独占鳌头。
十一则不然,他手裡这根香木香得出奇,而且,他身负要事,难以自由行动,还没有护卫。
如果他想借别人的名义,把这根香木送去盛京,威远镖局便是首选。威远镖局要是能承接护送这根香木的任务,一定能在盛京露脸。
“怎麽?”十一打开香盒验香,眄视他:“上次,你不是还劝我把香木送女郎吗?”
他打开瓷盒的一瞬,香木清幽醇香盈盈满室,纵使在浓鬱的醋香中也毫不逊色。
在这样浓鬱的芬芳裡,石总镖头哪还顾得上从前的话,他生怕十一想不开,拿香木去讨好怜莺楼的花娘,连忙道:“十一爷,此一时彼一时。”
“我跟您交个底,我在盛京的人说,今年,御香殿会重金悬赏香材,各郡城香会选出的香材不用再经四方香会选拔,而是直接运至盛京。”
“您闻闻,这麽浓的香气,这香木一定能在溪源香会脱颖而出。”石总镖头夸张地深吸一口气。
他拍著胸脯作保:“到时候,您尽管把香木交给我们。甭管以谁的名义,我保管妥妥帖帖地给您送到盛京御香殿去,再分毫不差地把金子运回来。”
“您一直往傢裡添置东西,都得要钱。香材没瞭可以再找,御香殿一掷千金的机会可不常有。这根香木,说不定能拿到赏金三千两。”石总镖头循循善诱:“那可是金子啊。”
十一置若罔闻,漫不经心地应道:“哦。”
他说著,啪地合上香盒,丝毫不改心意。
海市上卖给他香木的海贩子说,这是“莺歌绿”,奇楠香中的极品,极其罕见。什麽奇楠金丝结,不过是次等货。
这也是为何,他会在海市花三千两银子买下这根莺歌绿。
他的傢裡,隻会有最好的东西。
所以说,他才不是“争风吃醋”,他隻不过是想让薑月窈开开眼,别以为奇楠金丝结就是什麽稀罕物。
十一收起香盒,掏出一把金珠放在桌上:“醋、柜子,保管费。”
他顿瞭顿,道:“还要两身换洗衣服。”
石总镖头见他油盐不进,肠子都要悔青,恨不能回到过去那个晚上,给推荐香木当礼物的自己两个大耳瓜子。
瞧瞧这一把金珠,要是能做成送香木去盛京这单生意,可就不止这麽点赚头!
从前斩钉截铁要把香材送回傢的少年,也会因为争风吃醋,晕头转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