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榆景勾了勾唇角,轻声道:“嗯,以前确实没遇到过。”
“那现在呢?”谈婳追问道。
“现在,不知道。”厉榆景沉默了一会儿,淡淡地回答。
“没意思。”眼看没什么可八卦的,谈婳放慢脚步走在了后面,语气一下down了好几个度。
“谈婳,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厉榆景沉默许久,小心翼翼地开口。
“什么?”谈婳一脸疑惑地问。
“你会为了一个人,改变自己的人生规划吗?”
“不知道。”谈婳坦诚地回答。
“老实说,其实我本来也没有什么明确的人生规划,从小学美术、后来当设计师,这些纯粹是因为我喜欢,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业、要赚多少钱,甚至一度还只想躺平。而且人生那么长、未来的变数大了去了,规划不规划的有什么意义,又不可能都按照自己设定好的剧本走。”
“也是。”厉榆景笑着附和道。
“不过,我觉得我以后应该不会是恋爱脑。”谈婳补充道。
“就像我外公外婆,他们就是三观一致、目标相同才走到一起的。还有我爸爸妈妈,虽然他们一个在心外科、一个在儿科,明明各自都很忙,但无论是工作上还是生活上,都是一直在携手同行,从来都没有说谁要为谁放弃什么。比如我小的时候,每次一到寒暑假,爸爸都是主动把我送到乡下来,丝毫不愿意让妈妈因为照顾我,耽误她写论文、评职称、外出学习、晋升的机会。”
厉榆景点了点头,眼神却多了几分失落。
“确实,不管是友情还是别的什么,还是只有志同道合的人才能一直走下去。”
“那你呢?”谈婳反问道,“怎么突然问这个?你最近遇到什么情感问题了?”
“没、没有。厉榆景矢口否认,接着自然地转换了话题。
“话说你辞职有一段时间了吧,打算什么时候回去找新工作?”
“到下个月底吧。”谈婳想了想,平静地回答,“毕竟‘金九银十’比较好找工作嘛。”
“或许,你有没有想过留在湘云村?”厉榆景试探性地问道。
“没有。”谈婳回答得十分肯定,“其实说实话,我倒是很喜欢这儿。现在村里环境好了,网购什么的都不是问题。虽然外卖还不是很方便,但是冉星跟我说他们已经在沟通解决了,用不了一年半载就能和城里一样,对我来说倒没什么不能接受的。而且我还挺喜欢这种慢节奏的生活的,感觉生活在这里,人都会很长寿嘿嘿。”
说到这儿,谈婳的眼睛都变得亮晶晶的。
“但是,这里对我来说似乎没什么工作机会。”谈婳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句实在的,本来我们艺术生在整个就业环境中就比较边缘化,在大城市还能找到一些对口的工作,小地方真的就没啥希望。”
这话虽然残酷,倒也是陈述事实。
多少学艺术的孩子都面临着“毕业即失业”的窘境,相比而言,谈婳学的设计,已经是好很多了。
只是放在乡下,似乎还是毫无用武之地。
何况像她这种专业,考公考编也很难找到对口的岗位,所以像什么村官、乡镇干部之类的,她也甭想了。
至于美术老师,她还没有教师资格证。再说了,现在教师编年年缩招,最近各地还开始施行了“教师退出机制”,像语数英这种主科的招聘人数都在减少,何况美术这种七八年都不见得招一个人的学科呢。
怎么看,留在湘云村都没什么希望。
厉榆景点点头,表示理解。
是啊,留下总得有事可做才行。
若不是父亲承包了这一大片地搞了个农场交给他打理,他也不会跑到湘云村来待了这两年。
自己都尚且如此,又有什么资格去要求别人呢?
“那如果,你在村里能找到喜欢的工作,你会考虑留下吗?”虽然知道希望渺茫,但厉榆景还是不死心地问了句。
“不知道。”谈婳摇了摇头,“可能还是会综合考虑吧。毕竟工作也不能纯靠着一腔热情,人总得吃饭嘛,薪资待遇啊、工作环境啊、同事关系啊、发展前景之类的,多多少少都会顾及一点吧。”
她顿了顿,随后又补了句,“但是如果各方面都合适的话,能留在这儿陪着外婆也挺好的。我爸妈都跟她说过好多次了,不过她就是不愿意去城里,这么大年纪了,一个人在村里,全家人也不放心。”
厉榆景点点头,没再说话。
到了家门口,谈婳和他告了别,转身进了门。
厉榆景站在门口,看着她进门的背景,呆呆地愣了好久……
另一边,和大家告别之后,沈图南和冉星一起往党群服务中心走去。
回去的路上,两人闲聊了几句。
按说现在,湘云村的基础设施已经建得相当不错了,但也不知道怎么了,最近两年,村里旅游项目倒是一直停滞不前。
说到底,这些年国家大力提倡乡村振兴,各种优惠政策落实到位,再加上国内旅游消费升级、健康与生态理念兴起等原因,乡村旅游越来越红火。
所以,现在但凡是个景色还不错的村子,都想过来分一杯羹,偏偏什么稻田、鱼塘、果园之类的,全国上下那么多村,恨不得每个村子都有,可复制性太强,一时间,这类乡村体验项目几乎比比皆是,竞争异常激烈。
前些年,村里通过集体改建,原来破旧的老式平房都已旧貌换新颜,家家户户都变成了新中式风格的小院,村里的鱼塘、稻田等也都重新进行了规划,显得整洁、美观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