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揽月端着水杯走到谈婳跟前,边小声说边捂着嘴偷笑。
“镜头恐惧症?”谈婳觉得这个词也忒离谱了,于是反问道:“你不是个e人么,我看你平时挺社牛的啊,跟陌生人也能聊得挺开心的,怎么会有这毛病?”
她看向厉榆景的眼神充满了不信任,强烈怀疑厉榆景就是为了想躲清静、偷懒给自己找的借口。
“是真的,谈婳姐。”江揽月一脸坚定地盯着谈婳,替厉榆景辩解,“这和外向、内向什么的没有关系,纯粹是心理原因。我哥从小一面对镜头就紧张,紧张得冒汗,小时候舅舅、舅妈带他去照相馆拍个生日写真或者我们全家过年拍全家福,都得给他做好长时间的心理建设。”
厉榆景尴尬地点了点头。
“不信你可以想想,你认识我哥这么久,什么时候见他拍过照?”江揽月轻轻抿了一小口水,心不在焉地补充道。
谈婳回想了一下,还真是。
从自己回到湘云村、和厉榆景认识也有一年了,还真没见过他拍过照。
之前几次团建、聚会啥的,大家要合影的时候他都恰好去厕所躲开了,所以照片上也没有他。
而且两个人在一起这么久,连张合影都没有。
要不是谈婳自己也没有什么拍照、发朋友圈的习惯,她还真没意识到这一点。
想到这里,谈婳突然觉得自己这个女朋友当得有些失职。
明明厉榆景对她的一些习惯、喜好了如指掌,而自己竟然连他有“镜头恐惧症”都没发现,真是太不应该了。
“对不起,我错了。”
谈婳这人就这一点特别好,知错能改,做得不对了该道歉就道歉,绝不会为了所谓面子硬撑、死不认账。
只不过厉榆景被她这突如其来的道歉搞得也有些懵,一脸疑惑地看向她,“什么?”
“我应该多关心你、多了解你一些的。”
谈婳走到厉榆景身边去,俯下身子轻轻搂上他的脖子,表情看上去在自我反省,但语气听着却又像是在撒娇。
“咦~”江揽月被他俩这样子恶心得浑身起鸡皮疙瘩,撂下一句“酸不酸啊”就直接跑路,下楼回自己桌上坐着。
嘴里还小声嘟囔着:“办公室恋情了不起啊?随时随地就给我撒狗粮,切,谁还没有个男朋友了?”
说罢,掏出手机,给沈图南发了条微信,约他晚上一起吃饭。
鉴于厉榆景的“镜头恐惧症”以及自己作为女友的失职,谈婳主动承担了文创商店之后所有的采访工作。
搞得庄晓梦都有些震惊,当着她的面就开始蛐蛐:“啧啧啧,要么人家都说爱情力量大呢?想当初跟人吵架都得躲我后面的i人谈婳,也有主动出镜接受采访的一天。”
谈婳被她这几句玩笑搞得脸红,却也不恼,反而一本正经地说:“没办法,谁让我手上有文创商店的股份呢,这责任越大,能力可不得越大么?”
虽然出发点的确是帮厉榆景分担,但这个理由找得倒是相当的冠冕堂皇,听上去很有说服力。
当然,这只是谈婳的自欺欺人罢了,但凡是知道他俩关系的,谁还能猜不出来?
由于文创商店太火了,谈婳接受采访的次数一多,十里八乡的人都知道湘云村出了个了不起的文创设计师,还是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
谈婳一下子成了玪江市的名人,甚至还入选了“玪江市十大杰出青年”名单,接受了市里领导的表彰。
厉榆景觉得这是个莫大的荣誉,说什么也要给她搞个庆功宴,毕竟此等大喜事,还是很值得纪念的。
地点当然还是放在了山上的农场,邀请的也都是农场和文创商店的小伙伴们。
大家都不是外人,也没什么可拘束的,放开了吃、敞开了喝就是。
酒过三巡,谈婳看着漫天的繁星,耳边吹着凉爽的风,突然陷入了沉思。
说起来,她来到湘云村,也不过是短短一年时间,怎么突然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去年这个时候,她辞了工作、跑回湘云村,本来是为了短暂逃避一下悲催的就业环境,没想到就这么阴差阳错的留了下来,认识了这一大帮志同道合的朋友,有了自己热爱的失业,甚至,还收获了自己的爱情。
这人生的境遇,还真是奇妙。
“想什么呢?”
庄晓梦看到她坐在一旁发呆,不自觉凑了过来。
“没什么。”谈婳的嘴角绽开一丝浅浅的笑,声音轻柔、语气平和,“我就是突然有点感慨。”
“嗯?”庄晓梦睁大了眼睛,看上去十分感兴趣,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你看啊,去年我回湘云村的时候,还是个悲催的失业青年呢,一边想着躺平一边又担心找不到新工作,成天躺在家里多少有些精神内耗。没想到也就短短的一年时间,我就从一个loser摇身一变成为优秀青年了,是不是还挺神奇的。”
“可不嘛。”庄晓梦自然地搭上她的肩膀,“要不是你决定留在这,我估计还在那个资本家的手底下被压榨呢,哪有现在这么完美的天选工作。”
她边说着,边爽朗一笑,语气中尽是知足和庆幸。
说起来,庄晓梦和谈婳虽然性格一个外向、一个内向,但本质上都是同样的人。
热爱艺术、崇尚自由,像这样的人,没有什么能够比自由创作更让她们开心了。
而且湘云村依山傍水、景色秀丽,空气也比城市里新鲜得多,生活节奏也慢,处处透露着安逸、闲适,在这里生活,感觉灵感都不会枯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