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耀文做得出来,他才不管床上是不是已经有了一个。
谁会嫌床上美人少,双飞也几好。
好在他只是问一句:“好,向少想玩什么?”
余回暂时松一口气。
向南珺这晚并未扎发,有碎发从额边落下,遮住他的视线。他双手捋到脑后,取下腕间黑色皮筋,随手绑在一起:“复杂的我不识,怕搞没了黎少的兴致。不如简单些,猜点数,接近者赢。”
梁天宁无声移至他身后,低声斥责:“你几时识得玩这些?上什么头,他如果兴致来了同你赌大的,你家底败光都赔不起啊。”
警告未完,黎耀文却先应下声来:“好啊。这样玩,看来向少不想玩钱。那玩什么,你讲。”
这问到向南珺的心坎,他打算顺水推舟将那幅画请上牌桌。
“不过向少登我条船,恐怕不只是想同我玩两把这么简单——是为了拍卖会还是”不及他开口,黎耀文回头看一眼余回,轻吐一口烟雾,又讲,“‘认错’的老朋友?”
向南珺面上冷静应对,实际上仅仅听到余回被提及,心就足够漏跳一拍。
“黎少这样问,好像我带着目的来——”向南珺笑笑,面上不见惧惮神色,“那我同你讲实话,我想要明晚拍卖会上那幅画。朋友提点我,提早同黎少讲声,能少行好多弯路。所以我就不请自来了。”
“画?什么画?哦——你说我从外站拿来那幅不巧,阿回对那幅画也有兴趣,我已在登船前就赠给他。”黎耀文思索片刻,指尖抖落雪茄烟灰,隔一层烟雾,眼神不明地在向南珺和余回之间逡巡两圈,道,“你们两个还真有缘。”
向南珺没想到会得到这样一句答复。
照梁天宁的话说,于黎耀文而言,那不仅是一幅画、一件拍品,一旦拍出,他更能抽走定价80的巨额利润。
至少标价八位数的拍品,就这么被他云淡风轻转送余回。豪掷千金,博君一笑,现在难不成已跃至这样的戏码?
八位数,要他掷也并非掷不起,只是还要同向明华打过招呼,由家中的户头开出一张支票。
但他也知,八位数是他目前能给出的极限。向明华和魏凌馨宠他,不等同可以放纵他倾家荡产,只为博美人一笑。
更何况美人性别为男。
或许是他高看了自己,黎耀文说话间说给就给的东西,他却要斟酌好久,又或者根本拿不出。
梁天宁刚刚也提点他,若黎耀文同他玩真的,他赔上家底,也未必能玩得过港市大佬。
黎耀文是港市呼风唤雨的铁腕,他是什么,g大金融系大二学生。说出来像个笑话,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怎么作比。
更何况,若他固执己见,绝不染手家中企业,做一位孤独艺术家,或许连独立收入八位数的能力都不见得有。
“如果阿回没意见,那我就暂时借来做赌注——”他又偏头去问余回,“阿回?”
余回似在犹豫。若向南珺还未上牌桌,他大可以借机拒绝,再私下将那幅画赠予向南珺。
但偏偏人已就位,今晚骰盅不响,这场筵席便不会散。他若拒绝,这幅画做不成赌注,黎耀文大可以要求向南珺换一个。
但很明显,登船者就是为那一幅画而来,目的明确。换了赌注,即便赌赢,也是一场空。
他只能回一个“好”字。
【作者有话说】
向南珺:你爱咋说咋说吧,反正你说我为余回来我就说是为了画,你说我为了画那我就是为了余回,反正我的心思你别猜。
改“我要你颈上那块护身符。”
向南珺的视线终于投到余回身上。眼神有些复杂,似质问他为什么对这幅画感兴趣,或者只是单纯感谢他的慷慨。
得这一声回应,黎耀文有来有回,也提他的要求:“如果向少输了,我要你颈上那块‘护身符’。”
向南珺一怔。黎耀文要什么都可以,为什么偏偏盯上自己颈间的那条红绳。
「护身符」,是他对外的说法。因为看起来与他的身份实在不够相称,公共场合不止一次被问起,后来愈发频繁,他不堪其扰,只好编纂一个虚假故事。
护身符的真相,只有他同余回才知道。其实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块佛牌。若黎耀文不够客气,大可以唤那块佛牌一声“垃圾”,怎么在这时候入了他的眼。
向南珺嘴角的笑有些僵:“我点名要黎少八位数的画,只用这条来换,价值未免太不对等”
“不重要。牌桌上玩得尽兴,就是最大的价值。”黎耀文终于舍得灭掉手里那支雪茄,双肘撑上牌桌,交叠垫起下巴,“既然不是什么珍贵东西,向少却这样宝贝难道是向少同人的定情信物?如果是这样,那我不好要的。”
向南珺一时语塞,只觉答什么都不对。讲不是,他就要拿去做交换,一不小心输掉,就再不属于他;讲是——
是
他想起那晚在元州街,余回同他讲,未成年时听过的那些话不再作数,然后转身同美女翻云覆雨一整夜。
他若此时说是,尽管隐晦,却足够余回知晓他心意。对于一个不打算让另一个男人走入生活的男人来讲,这会成为一种困扰。
向南珺不想余回困扰。
于是纵然百般不情愿,也只得讲:“不紧要。黎少中意,就赌给黎少。”
却暗下决心,不论以后还上不上牌桌,就算以后局局输、把把输,这局也一定要赢下来。
那块佛牌贴在他的心口,他与简风告别了多久,就听了多久他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