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瞬,电话电量告罄,屏幕的光跳着亮起,又跳着熄灭。
向南珺拽着衣领将人拉近,语气见几分咬牙切齿:“我才没有认错。你就是简风。”
那人颈上的东西他曾经戴了数年,也是他主动摘下来送给对方,为的是交换对方脖子上红绳系着的佛牌。
只一眼他也认得。
面前的人撑着墙壁起身,面料软滑的tie从向南珺手中轻易溜走。声音再响起时,竟能听见隐隐笑意:“和从前比一点没变,别人讲什么都信,小心被骗得人财两空。”
向南珺提了一晚的气倏地吐出去。识人戏码终于演到尾声,好在收官一幕未令人失望。
他沉默片刻,很小声地讲:“我不是谁都信的。”
余回轻声笑笑,离开他藏身的这一处角落,转身往街道上走去。
向南珺掐灭那一支烟,提步跟上。双手插进口袋,摸到一个金属物品,还残留人体温度。
他摸出来放在掌心,借街灯昏暗的光识出这是刚刚借火的那一只火机。他对着余回的背影扬手:“火机”
余回脚步未停,转过身倒退着走:“当做见面礼,小少爷。吸烟有害健康,少抽几支。”
什么嘛。向南珺腹诽,哪有人一边送人火机,一边嘱咐吸烟有害健康。那岂不是以后每次抽烟,只要用到这一只火机,就要想起这一句反其道而行的叮咛。
他跟在余回身后,手里摆弄那一只易主不久的火机。指腹抵上开关,轻轻压下。啪地一声,火苗在夜色里蹿起,他松开手指,又灭掉。
小少爷。这么多年过去,他依旧这样叫自己。
有些回忆经不起推敲,想封存却找不到合适的锁,于是总留着一个缝隙,蠢蠢欲动,在某一个适宜的时刻,说醒就醒过来。
现在就是这样一个适宜的时刻,一个称呼就能将那个缝隙撬开,无限放大。然后回忆悉数涌出,一发不可收拾。
怪不得打探了许多年都没有他的消息,原来竟跑到了港市来。向南珺语言系统突然紊乱,许多话想讲,又一时理不出头绪,不知要从何讲起。
“怎么到港市来?”不等他开口,余回先问他同样的问题。
向南珺如实交代:“读书。”
余回心中默算:“该大二了吧,在哪一所读?”
向南珺有问必答:“g大。”
“很厉害嘛,高材生。如愿读到艺术?”余回回头看他一眼,向南珺猝不及防对上他的目光,愣了一秒。
这里不是什么高级区域,同尖沙没得比,路灯都是亮一盏暗一盏,水雾笼在灯罩上,更暗。
余回的侧脸落在这样漏洞百出的灯光里,竟吸得向南珺的视线挪不开。
他回神,摇摇头,换上一副落寞神色:“读的金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