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你未成年”,这样道貌岸然的话他从来说不出口。良心这种东西人人追求,他却最不需要。
是面对那张脸时突然漫生的内疚与负罪心情,要他悬崖勒马,最终做不成衣冠禽兽。
一身的墨,他不惧与人比谁更黑过谁。只是若靠近张纯白不染的纸,心里总有些本不该的不忍。
既已放弃做个好人,却又坏不够彻底。向南珺太干净,他最后一点良心留给他。
顿立在原地许久,终于向身后的aggie摆摆手,消失在夜色里。
车子启动离开元州街时,向南珺电话接入电源,重新复活,开屏页亮出被咬过一口的苹果。
梁天宁的消息接连涌入,最早几条发送自他们分别后不久。最初只是好奇,到后来愈发不正经。连发数条不得回复,更是笃定他已办上正事,于是肆无忌惮调侃。
甚至猜他安全套购入什么品牌,螺旋亦或凸点,三只还是五只。
又猜对方尺码,竟激烈到一夜酣战,连他消息都不得空回,向南珺向来保守,怕是购入的套子不够用,还要到楼下士多补货。
后面尺度太过,光是看都无从招架。向南珺只得草草划完,将电话锁屏,头抵上车窗,苦涩笑笑。
事大抵是已半上不错,只是与他无关。
车子开出深水埗,向跨海隧道行驶。向南珺同司机更正,将地址换至学校附近租住的屋。
不到半个钟的车程,那一方玻璃窗里,先后填充了穷人区的握手楼、灯塔闪烁的远方海景,下快速公路的时候,还远远望到上环。
他想了许多。
他能觉察到,余回和从前似乎有些不一样。可他依旧心动不止,比从前更甚。
一颗心脏在胸腔跳动的感觉太过真实,令人无法忽视。砰砰、砰砰,每一下都令他鲜活,逐渐将他填充完整。
即便曾经的简风改名做余回,又或者他变成一个全新的、陌生的人,他的眼睛可以将人忘记,心脏却始终忠诚。
港市几百万人口,每日有人携梦涌进,也有人黯然离开。
他们却再次相遇。
向南珺在这一刻,又为过去的四年添上不一样的意义。
余回是单身吗,好像是的。
有说中意谁吗,好像没有的。
最能判他死刑的,是那句“不同男生拍拖”。不拍拖而已,不等同于不中意;不拍拖也可以只是暂时不拍拖而已,余回没说“永远”,便不是绝对。
这样想着,竟然又能盯着电话屏幕释怀笑开。向南珺一向擅长放过自己,这世界希望那么多,上帝再不开眼,也总要留一分给自己。
车停在坚尼地湾的一处公寓楼下。电话在这时收入一条短讯:「返咗?」
向南珺付掉车费,待他碰上车门,taxi便一刻也不多留,披着夜色绝尘而去。
这一晚的所有司机都不遑多让,揸车技术皆是过硬,一时竟分不出个高低。
元州街至坚尼地湾,一路畅行无阻,普通红色taxi快似乘风,气势盛过梁天宁开gt。向南珺算算时间,从余回送他上车那刻算起,二十分钟至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