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回的声音似比从前又多几分深沉,张口便是只他能叫的称呼,想认不出都难。
“风哥?”
对面轻笑出一声气音,贴着他的耳畔传来,仿似人就活生生站在他的面前:“嗯。”
向南珺双唇似被这熟悉音色抽痛,哆哆嗦嗦开口,沨痛楚却率先转移至眼眶,激出一层水雾:“你枪伤彻底好了?有未留下什么后遗症,还痛不痛?”
“不太好。”余回语气低沉,答得犹豫,细听竟暗含几分自卑情绪,“当时医生讲我运气不佳,那一枪正巧打中一边肾脏,功能受到影响,之后每次都不可以太久你会不会介意?”
“这就是你这么久不联系我的原因?”向南珺明显一怔,“原来不是因为你受到性命威胁,而是因为这个?”
“你愣住好久,果然还是介意。”余回语气沮丧,顺着讲下去,竟开始暗度陈仓,“我就知不该联系你。你不知情或许还中意我,你如果知晓这个情况,以后我无法满足你的需求,你难免要移情别个”
“我不在意!”向南珺恨不得对着话筒发誓,“你信我,我真的不在意。你活着比什么都好,其他的都是小事。”
“真的?那我”
“我会顾及你的身体,不会经常用这种事缠住你。”向南珺似怕伤及他自尊心,依旧信誓旦旦,却讲到自己都不好意思,“况且你从前真的好久,我吃不消只是时间短一些,未必是坏事你不要太难过。”
好沉重的气氛,他似生怕因生理障碍被抛低的怨妇,放低身段安慰另一半,好似讲,没关系,你同我在一起,石更不起来都没关系。
为何许久不联系,好不容易通话就表这样的决心。向南珺在余回看不到的地方,脸都红透。
对方却似被他的决心吓到,默了几秒后,轻笑出声:“原来向小少爷从前竟在嫌我时间久。如果我以后康复,会不会又因为这个缘由被抛低。”
向南珺听出余回语气,怒道:“你讲笑骗我!”
余回笑得更加放肆。
向南珺在这头脚都要跺痛:“我都以为你人生大事受阻,好怕你轻生,吓都要吓死啊,你居然还笑得出!”
“你不知这几个月我过得好忙。”余回突然正色道,“但听你声音,笑一笑,又一下子好轻松。”
向南珺终于想起问一个关键问题:“你现在在哪里,安不安全?”
余回答他:“港市是不太安全,不在港市,自然就是安全喇。”
港市就那么丁点大,只要余回重新在港市活动,偶遇应当是一件好容易的事。
怪不得。
“你怎么不早一点同我讲?早知你离开港市,我就不费力在原地苦苦等你。”向南珺得了理,一下又听出些责怪语气,“所以你去了哪里?”
“我以为向小少爷接电话前,会睇下来电号码归属地。”
向南珺这才想起查询那串看起来奇怪的陌生号码。
“y国?你怎么”向南珺思索半秒,而后惊呼,“你被charles拐去y国?”
余回轻笑:“当然是我自愿要来,同他有什么关系。我有我的打算。”
向南珺无法被说服,头对住电话的反方向一扭,同余回置气:“那你一直不来找我!”
“在港市不好同你联系,是真有人盯住我,我担心有麻烦找上你。”余回安抚他,道,“我也是前不久才落的地,安顿好就致电给你,连charles那个东道主都不知道的情况,我第一时间汇报给你,还不可以?”
向南珺尚未酝酿好回话,余回又贴住他耳边讲:“你不好再过分了,再计较下去,别个要以为我是妻管严。”
这话似根羽毛,向南珺的心眼一下被搔得又酥又痒,嘴巴闭上了,脸也红得不像话。
他支支吾吾,转移话题:“我就知道你果然一直都同charles有联系!你同他有什么密谋,你知不知他用你做要挟,逼阿宁同他一起!”
“我只是同他交换了一些条件。”
“什么条”
“一时讲不清楚,总之他的确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似你想象中那样坏。我回头再同你细讲,好不好?”
余回太明白如何将他拿捏,在他正要紧追住问出个答案时,用好温柔的语气同他讲:“说来话长,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讲,只想快一点同你见面。我好想你,向南珺。一刻也不想再等了。”
向南珺将电话在掌心握紧。
这是余回第一次如此郑重叫他大名,再无比深情同他一字一顿地讲,我好想你。
同前次被他逼出的那句模糊不清的“我爱你”相比,字正腔圆,清晰太多。
还有什么好讲,向南珺追问的心思当即一丝都剩不低,恨不得立刻就飞到余回身边,或许愿余回下一秒就出现在自己面前。
他的掌心近乎都冒出汗来:“那你打算几时返港市来?”
“黎耀文死了,但是不知道发生什么,又牵涉到我。有人放风给差佬,话我曾给黎耀文搞过毒,警署迫于压力,秘密发出张我的通缉令。多亏charles消除我信息,我现在才过得安稳——”
“宝宝,”他似是酝酿过许久,竟找不到一个合适称呼,于是再开口时,多了几分局促,“‘余回’这个身份在港市,已经是个死人。但那些搞事的人依旧没查出头绪,他们识得我的脸,所以短期内,我不好再返去。”
向南珺注意力却全被那一声称呼吸引去。诚然,从前每每被余回叫起,不是大名便是那声“向小少爷”。
这个亲密称呼,余回自愿是在床上,又或是被他逼迫的那一声语音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