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行简将腰间每日携带的白玉摘下供奉在佛前金钵里,毫不犹豫扯开衣襟,匕首剜开血肉,取心头血滴在白玉上。
每一滴都是他的悔,
每一刀都无法抵消他心底的痛。
失去远比想象来得痛彻心扉。
如此往复七七四十九日时,正好是七月十五,鬼门大开,江若汐便有了第二世。
只是众生皆苦,慧能大师不想让钟行简想起这些,
因为没有轻而易举的重生,
只是以命换命罢了。
钟行简的大限将至。
如果不想起这些前尘往事,钟行简死的时候,也许会少些痛苦,佛曰普度众生脱离苦海,
终是苦果难阻,只能自渡。
钟行简平静地将香插进香炉里,两世纠缠好似不复存在,接过馨姐儿,牵着妻子的手走出了大殿。
几次遇刺血战,他伤了元气,回来后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索性前院书房修葺一新,他与江若汐仔仔细细拿政务繁忙的说辞解释一番后,从静尘院搬了出来。
虽是叶婉清盗用虎符,可中书令谋逆的罪责坐实了,中书令满门抄斩,祸及九族。
树倒猢狲散,中书令的党羽纷纷倒戈,检举揭发者比比皆是,昊帝看着那些奏折,恨不得把中书令再挖出来斩一次,
“拟旨,中书令党羽皆彻查清算。”
欧阳拓放下拿起的笔毫,跪下道,“微臣斗胆,劝官家不要如此。现在朝堂人心惶惶,人心丑态百出,那些党羽有的是见风使舵,有的是被迫相挟,不一而论,如果因为清算余党一起定罪,朝堂必定动荡。”
昊帝方才只想好不容易除掉中书令后解解气,现在倒是冷静下来,“那你说,该怎么办?”
欧阳拓叩首,“微臣不敢多言,哪些臣子因何投靠中书令,官家定然心中早有成算,不如明日早朝将他们的罪证当众烧毁,以安朝堂之心,又能显示出官家的仁爱。”
“那些中书令的党羽,之后可以慢慢找其他理由处理。”
昊帝眸子沉了几分,盯着欧阳拓的脊背半响才道,“好,就依卿所言。”
过了一会,钟行简来了。他脸色十分不好,不仅是泛白,而是有些蜡黄,显而易见地消瘦。
“行简,你这是怎么了?”昊帝甚至给他赐了座。
钟行简坐下后,缓声道,“臣身体伤了根本,院正说臣将不久于世。”
“臣此次前来,想最后向官家呈上最后一道札子。”
说罢,又工整跪下,双手将札子举过头顶,“臣奏请几件事,一则,改革科举制度,废除主考官,高中皆为天子门生。并且允许女子科举为官。二则,请官家兑现承诺,臣请让水部左校令晋升为吏部侍郎,住持此事。三则,废除中书令之职,设内阁,内阁设七职,七人平等,有事七人共同决定,呈议官家。并且,这些都是江氏告知微臣的,臣只是代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