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行简的心唐突地一悸,眼中只剩情愫。
“这里像,这里也像,这里最像。”
她葱白似的纤手拂羽般掠过他薄抿的唇角,高耸的鼻梁,微微蹙起的眉眼,
只是那双夜般的黑眸里,藏着她看不透的情绪,一层层从梦里、从上一世席卷而来,淹没了她的意识和最后的清醒。
只剩沉沉的呢喃。
同走向昌乐公主的欧阳拓闻言轻笑出声,“世子,素闻你不懂闺房之乐,看来所言非虚呀。”
这好似在说他不行。
还想说什么,就对上钟行简阴沉得仿佛带着刀子般的目光,立刻噎了回去,
欧阳拓俯身给昌乐公主喂了一粒醒酒药,摇头叹道,“醉成这个样子,看来今晚真的是回不去了。”
这话不知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钟行简听。
钟行简没有理会,伸手紧紧握住江若汐不安分的手,按在怀里,打横抱起江若汐,
他自始至终冷着眸,嗓音粗沉中带着砂砾,“先生才学俱佳,在这茫茫夜里,不要走错了路。”
后脚刚踏出屋门,身后幽幽的嗓音传来,
“刀虽锋利,不懂自保,累己累人呀。”
空中劈下一道闪电,连同这句话消抿于天际。
微顿的脚跟没入回廊尽头。
喝醉的江若汐很安静。
双睫低垂轻颤,时而轻颤如彩蝶的翼,诉说着无尽的柔情。
抱回到寝室时,江若汐已然睡熟。
看到床榻上侧卧的妻子,钟行简有片刻失神,从前他眼中的她,就是这般泰然宁静,仿佛无数尘烟从她周身漫过却撼动不了她分毫,
可短短半月有余,钟行简又发觉了更多样的妻子,会与人谈下风声,眼中有光;会骑马纵横于市,留下一段靓丽佳话;会有些小脾气,不藏匿于心,
她,不仅是他的妻,更是一个活生生的女子。
妻子宿醉,钟行简命人端了热水,拿来干净中衣,
可问题来了,江若汐没带丫鬟过来,这里,全是男侍。
钟行简断然不能让那么些侍候自己的妻子,却又不能放任她不管。
神色隐在暗影里,许久,钟行简一点点帮她擦身,换衣。
他实在不太会侍候人,许是从未侍候过。
热布擦过肩颈,白皙的肌肤上瞬时染上了一层轻红,
习过武的手,有些不知轻重。
睡梦中的江若汐似是感受到什么,转了半个身,半盖的薄毯滑落下来,露出一寸春光,
没有任何外力催动钟行简只觉身体发热,胸口忽然一股狂躁的热意涌上来,伴随着隐约的酒气浸入四肢百骸,仿佛置身在火上烤。
冷风越窗而入,才拉回一丝清醒。他快速地为妻子穿好中衣,端来醒酒汤,让她靠在自己怀中,一点点喂药,
江若汐熟睡不张嘴,钟行简也只会一遍遍在她耳边低语,
“若汐,张嘴,喝口醒酒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