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动作,脚踝和膝盖的伤忽而复发,谷知春腿一软,身体失去平衡,骤然撞到了一个温热胸膛中。
倒下之前,他不受控地抓住了画架,脆弱的木架不卖他面子,摇摇晃晃了几下后,轰然倾塌。
“……”强有力的心跳声中,谷知春回过神,看清背后的依靠,总是眯着的眼一反常态地睁大,“非晚?你什么时候来的?”
他倏然紧张起来:“桑榆知道吗?!”
桑非晚直直迎上谷知春的视线,两个人的气息细密纠缠。他抿了抿唇,却没有说话,扭头盯着那片绿色和那行小楷。
韩昌黎的《晚春》。
【草树知春不久归,
百般红紫斗芳菲。
杨花榆荚无才思,
惟解漫天作雪飞。】
“……斗芳菲……杨花榆荚……雪飞……”季明月重复念着,脑袋像被包了层保鲜膜。
他生前虽然是京州大学高材生,但和工科打交道多年,在阴冥也干着写代码的活儿,对文学的感悟多少钝了一些。
“是讽刺的意思。”连海道。冥府府君沉浮宦海多年,阴阳怪气的话听了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对这类春秋笔法门儿清。
谷知春收拢回忆,用看知己的眼神看着连海,病态的瞳孔中染上同样病态的笑,似悲戚,又似得意:“三个人都在里面了。”
杨,榆,飞。
季明月恍然大悟。
作者有话说
真相很快揭晓。
“死又何所惧?”
回忆如倾山之洪,来得太快也太剧烈。
谷知春眼神再度迷离:“非晚是来给我庆生的。他也很喜欢那幅画,还说,它是我送给自己的最好的生日礼物。”
桑非晚从国外回来没几年,古诗文刚达到《静夜思》水平,自然无从知晓谷知春藏在字句背后的幽微心思。他只是觉得绿色很好。
新生的颜色,朝气蓬勃——天才画家本就不应该将自己封闭在画室里。
小少爷动了动肩膀,调整好位置,以方便更深入、更紧密的拥抱。他温柔覆盖谷知春的背影,闭上眼,声音像流水撞玉石:“绿色很适合你。”
有风过,浅碧色的小麦花擦过二人脸庞。桑非晚又道:“happybirthday”
谷知春喉咙烧了起来,嘴唇开阖却没说话,探手去拂他的脸,像抚摸一双真正的天使翅膀。
“你们在干什么?!”桑榆的声音如旱天雷。
眼前一幕太有冲击力,他反应过来:“谷知春,你他妈勾引我弟弟?”
从谷知春的画架倒塌开始,他就注意到了角落的异动,走进一看,惊吓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