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斯,别闹。”狄恩及时喝止了自己温斯顿家族的后辈胳膊肘往外弯的趋势,然后用眼神示意珍妮跟他到另一边说话。无奈珍妮明着当没看到,甚至还直接就把狄恩的宿舍楼地址和门牌号写在了那张表单的空白处递给帝林,一副舍不得委屈美男向导的模样。
狄恩有些苦恼的揉了揉眉心,他其实也并不是说保守,他既然都可以答应和帝林在一起三个月试试,就知道他在性向方面也已经选择退让。他只是觉得不该将帝林绑死在自己这样一个‘残废’哨兵的身上。
他的精神领域已经崩塌,等到任教期满就是一个普通人的身份,甚至可能连普通人都不如。他总不能耽误了帝林那么好的向导,让对方跟着他回祖籍星去做普通人吧。而且帝林的等级肯定很高,他自己曾经就是最强的黑暗哨兵,帝林最差也会是高级向导。如果帝林能换一个精神力强大一点的匹配哨兵,也许两人都可以搏出一个无比光明的前途和未来。
毕竟,哨兵向导之间的精神力是会互相融合且相互影响的,实在没必要将那么好的资质浪费在他身上。
狄恩早已做好分手的觉悟,既然注定要分手,他当然不能占帝林的便宜,就那么把对方往自己的私人宿舍带。
可是这番话,他总不能明着讲。偏偏珍妮还在一旁胡闹。
“狄恩,走吧,去你的宿舍。”不等狄恩继续犹豫,帝林已经收好了那张写有狄恩宿舍门牌号的表单,非常干脆的直接拉起狄恩的手就走。即使狄恩仍有心拒绝,却在看到帝林那一脸难过又坚决的神色后,便什么解释也说不出来了。
成功时,众人的爱慕如众星拱月、花团锦簇,却鲜少有人愿意在其折翼坠落并失去一切光环时还依旧一往情深。
帝林的坚持,无疑让狄恩的心感受到了一股微微的暖意,就像是一颗独自长在山崖上的枯树,终于等到了春风拂过的温柔。
给我一个解释
一路上,帝林就那样牵着狄恩的手沉默的走着。
他垂着眸,漆黑而深沉的瞳孔重重压在浓密纤长的睫毛底下,乍一看像是难过,但如果谁有这份眼力可以看到这片沉黑的海面下翻滚着的紫色磷光,就会知道帝林此刻真正的情绪——
那是愤怒,宛如无边无垠的巨浪翻滚,犹如暴风雨咆哮着吞噬天地一般的愤怒。
他的脑海中正在对一只面目模糊、身材熟悉的雌虫施行着虫族最残忍的刑罚。
那是对蓄意谋杀雄主罪无可恕的雌君进行的被列为顶级痛感宛如残酷虐杀一般的刑罚,在行刑前,会对雌虫注射感受痛感度最高的药剂,然后再将牛毫般大小的电极针一根一根活着穿刺入雌虫全身的神经与血管,最后在通电瞬间见证所有电极针在同时间锋利又扭曲的钻入皮肉深层,然后掀起一连窜深埋在皮肉之下的血色爆炸。
等到刑罚结束,雌虫全身肌肉碎裂成泥,骨骼碾碎成尘,内脏化成一团烂泥,表皮却依旧完好无损,甚至还可以送还给雄虫本家挂做标本进行展览。
这样一种残忍的虐杀,它有一个非常好听的名字,叫——彼岸花开。
此刻,帝林就在脑海中模拟着这套彼岸花开,反反复复,来来回回。伴着他每踏出的一步,每吐出的一口气息,就在脑海里冷酷的完成一朵血花的绽放。
思绪在血腥中漫步,凌虐在脑海中完成,而呼吸沉稳,面色不显。这或许就是埋刻在雄虫血脉中的残酷与暴虐,与基因同在,本性凶残。
帝林唯一的克制,是始终不曾将那一张脸谱清晰化,因为他还紧紧牵着狄恩的手,因为他知道,如果真的失去,就再没有机会能够拥有。
终于,他们沉默着走到了某个单独的门牌号前。
帝林停下脚步,用力闭了闭眼,喉结滑动间努力擦拭掉眼前一片尸山血海般的幻觉,然后冷静而清晰的吐出了一句话:“给我一个解释。”
他想要知道,为什么狄恩明明答应了尝试,甚至主动为他申请了副卡,让他空高兴一场后却又反悔般与他保持距离,杜绝彼此能够拥有的一个亲密美好的开始。
“我不能耽误你。”狄恩轻声的开口,嗓音性感而低沉,包含了几分深重的歉疚与自责。
“耽误?那你所说的尝试难道就真的是只有三个月?无论届时我付出了多少,你都打定了主意一到时间就分手?”帝林黑沉沉的眸冷冷的抬起,刚巧狄恩偏过了头,没有对接上这一道犹如刀光剑影一般的凌厉目光。
“……我,原本确实是这么考虑的。”狄恩侧着头干涩的开口,十分羞愧于自己卑鄙的欺瞒。
帝林的眸因此微微眯起,紫色的精神力在虫核内一瞬间如岩浆一般喷涌奔泄,他不再控制甚至伪装自己的情绪和表情,霸道的压迫气势顿时展露无遗。
而就在他自嘲般嗤笑,甚至打算就这样直接催动意识共振,干脆执行要身不要心的计划的时候,狄恩却重重的叹出了一口气,像是作出了什么重要决定一般突然用力,就着与帝林交握的手一个顺势拉近,将帝林紧紧扣在了自己与门板之间。
那双飘渺如雾清澈如泉的铁灰色眼瞳很认真、很慎重的看着帝林,一字一顿缓慢开口:“我有些事要告诉你。”
“虽然哨兵向导在完全结合后,向导也可以在哨兵的意识云内知晓一切,但那样的话向导已经没有选择余地。所以我打算现在全部告诉你,如果你在知道这一切后,仍然毫无芥蒂的坚持要和我在一起,那我就正式和你开始一段以结婚为前提的结合。言出既行,绝不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