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感情似乎很好,是认识很久了吗?”陆之洲看着拿着手帕纸替洛晚言细细拭汗的温杳,忽然出声。
温杳手上动作没停,淡声道:“我三岁的时候认识的她,算是从小一起长大了吧。”
傅羿漆黑的双眸看着洛晚言生病不安的面容,低声道:“她小时候是不是过得很不好?”
温杳停下手上的擦拭工作,回想起小时候楼上日复一日的打斗争吵声,神情黯然:“有父母却活得不如一个孤儿,能有多好?”
此话一出,房内一时没有人再说话,沉默渐渐蔓延开来。
…………
洛晚言觉得身体好重,脑里昏昏沉沉的,难受的感觉让她梦回了以前。
杂乱吵闹的房间里,她胆怯怯地靠近继父,小声开口:“爸爸,我头好晕,妈妈让你带我去看医生。”
男人叼着烟,见洛晚言扯他衣服,顿时拉下脸来,骂道:“滚远点,赔钱货,不要影响老子打牌的手气,不然老子抽你。一点到晚就知道惦记老子的钱,找你那就知道鬼混的妈去。”
洛晚言不再敢打扰他,看到自己的妈妈打扮得花枝招展又要出门,声音虚弱地对她说:“妈妈,爸爸没有空带我去看医生,我头还是好晕,好难受。”
声音里带了哭腔,女人一听了就烦:“你爸没空那我就很闲了?知不知道我今天有个很重要的约会?尽知道给我添麻烦,要不是当时身体不好打不掉你,凭我这样的身材样貌也不至于找你爸这样的垃圾接盘,有什么事找你爸解决,不要过来打扰我。”
女人说完就扭着腰肢风情万种地出门了,洛晚言看到楼下有轿车过来接她。
洛晚言站在楼梯口,忍着头脑眩晕,抓着扶栏一步一步下楼去,她想去镇上医生叔叔的小诊所里喝点药,上次就是晕在路上被人带去喝了药之后就好了。
一开始走得好好的,中途却开始手软无力,一时没抓稳,就要往下跌去,洛晚言害怕地闭上了眼。但预想中摔得头破血流的事并没有出现,一双手稳稳地将她揽住,她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一只小手也过来牵住了她,稚嫩的女声对旁边的人说:“姑姑,这个人的手好烫哦,是不是生病了?”
洛晚言被抱去了镇上的诊所,还是个小豆丁模样的温杳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她,指着扎在她手上的吊针问:“这个一直扎在里面不痛吗?你为什么不哭呀?”
与周围打针哭的哇哇大叫的孩子对比,她真的是安静得出奇,大概是因为她不是父母带来看病的吧。
无谓的哭闹也只会给别人添麻烦,洛晚言回答温杳:“不痛的。”
“那你是这个。”温杳笑着冲洛晚言竖起了两个大拇指,这是乔妍表扬她很棒的时候做的手势,温杳照葫芦画瓢表扬了洛晚言。
看着笑着冲她比手势的温杳,洛晚言忽然觉得生病也没有那么难受了。
乔妍将兑好的药剂递给洛晚言,温杳替不会说话的她翻译:“快喝药吧,喝完病就好啦。”
洛晚言听话地将药喝光,然后看见温杳从口袋掏出一个包装皱巴巴的糖果,也不知道藏了多久,递给她,说:“我知道生病很难受的,这个糖是甜的,吃点甜的就不难受了。”
洛晚言心下一暖,接过糖果,对眼巴巴望着她的温杳说:“谢谢你。”
等洛晚言被她们送回家后,她才发现她们是一个月前搬到她家楼下的住户。
父母依旧是每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有天实在是吵得太厉害,家里的东西都被砸了,满地碎片玻璃,洛晚言害怕又被打,跑出了门。
蹲在楼梯的时候,洛晚言看到下面的温杳从门缝里悄悄探出小脑袋,问她:“我姑姑做了南瓜饼,你要过来尝一下吗?很好吃的。”
洛晚言被温杳带进了屋里,屋里干净温馨,没有暴力吵闹,对洛晚言来说宛如天堂。
乔妍看着瘦得只剩皮包骨的洛晚言,以及旁边和她一般年纪却被自己养得白白嫩嫩的温杳,心有不忍,楼上的情况她是清楚的,却不好干涉什么,只能对她说以后多下来找温杳玩。
温杳吃力地踩着小凳子将乔妍做好的南瓜饼端上桌,推到洛晚言面前,小小的脸上带着大大的认真,说:“吃了我的南瓜饼,以后就是我的朋友了,以后都要来找我玩,知道吗?”
洛晚言咬着脆糯香甜的南瓜饼,轻轻地点了点头。
洛晚言开始频繁往楼下跑,渐渐地,她的一日三餐都在楼下,洗漱睡觉也在楼下。她的父母亲对此丝毫不管,反而还觉得少了一张嘴省钱了。
乔妍一个残疾人养了两个孩子,却养得比谁都健康快乐。
洛晚言被养得渐渐长了肉,气色红润不复以前的病态苍白,但每次吃饭的时候温杳都还要给她夹蛋肉,人小鬼大:“你要和我一样,多吃一点,长得高高大大的,以后谁再敢嘲笑咱姑姑不会说话就揍扁他,你太弱了,上次逃跑还拖我后腿。”
然后不出意外的话乔妍就会弹温杳的额头,教导她小小年纪不要老想着打架。
温杳又会委委屈屈地说疼,洛晚言只能替她轻轻揉一揉,乔妍在旁边一脸无奈。
那段时间是洛晚言人生里最快乐的时光,美好得像梦一样,她只想一直沉溺下去,但现实往往不如意。
洛晚言的噩梦开始于她的母亲叶玲玲发现曾与她有过一段情的傅泉是傅氏集团的公子。此时叶玲玲不再有年轻时的巅峰美貌,现任丈夫也不再舔着她,她便一脚踹了他,带着洛晚言来到a市,偷偷搞到傅泉的样本做了亲子鉴定,然后要求傅泉对她负责,赔偿她这些年的青春损失费和赡养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