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意涵从衣柜里翻出一床毛毯,掀开被子,像裹粽子一样将她包得紧紧,这才侧身躺在了她边上。
陆念拉开毯子,“你也进来。”
冯意涵摇摇头,“我还好”,边说边伸开了手臂。
陆念默契地就靠了过来。
冯意涵揽着她,轻轻吻着她的唇,不带欲望,满是愧疚与心疼。
她让她心爱的姑娘遭罪了。
陆念无可奈何地咬了下去。
力道有些重,冯意涵受着,连痛都不呼一声,直到咬的人松力。
陆念抚着微微有血迹渗出的嘴唇,“意涵,你不要想太多,你明天继续待在家里好好休息,不可以再跑出去上班了,现在你的身体最要紧,知道吗?”,看着冯意涵的眼睛,认真叮嘱着。
冯意涵嗯声。
又在敷衍她,陆念皱了皱眉头,“你需要钱了,可以告诉我”,抬起头,“你不要什么事情都瞒着我,总是自己一个人扛,我们是恋人,要学会彼此分担。”
冯意涵隔着毯子抚摸着她纤腰的手顿住了,“你知道什么了吗?”,她是怎么知道的,难道,心中一惊,猛地坐了起来,惊疑地问:“念念,她,她是不是找你了?她找你做什么了?”,声音急切,是显而易见的愤怒。
陆念往前靠了靠,脸贴在了冯意涵的腰上,安抚着说:“没有,不过前几天我刚好碰见她找你了”,视线上抬对上了紧张的双眸,问得很小心,“意涵,她,那个人是你的妈妈吗?”
冯意涵焦虑担忧的心一下子平稳地落了地,几秒后,“嗯”,本来有些舒展的眉宇又阴沉了下去。
两人在一起后,冯意涵鲜少提及自己的家庭和父母,不经意间说起,陆念能明显地感受到那种压抑和痛苦,每个人都有不愿为人知的苦楚,因此除非冯意涵主动提及,她从来不去问什么,翻身从枕头下拿出一张银行卡,“这里有些钱,你先拿着用”,声音带着一丝轻松,“不是白给你的,你以后要还的,不过我允许你分期还。”
冯意涵看着她,眼神晦暗,不接卡也不说话。
陆念又往前靠了靠,直接将银行卡塞在冯意涵手里,无视她的拒绝,“密码是你的生日”,然后伸出手臂,忍着冬夜一阵阵刺骨的寒意搂紧了冯意涵的腰,“医生说你不能过度劳累,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我想一想”,抬起头乞求着说:“意涵,你知道我不能没有你,答应我,好不好?”
冯意涵依旧没有说话,身子滑进了被窝里,将她抱得很紧很紧。
“你想勒死我吗?”,陆念掰那双手,然后,“不行,你刚出院,不能累到,你,你放开我…”
“我不累”,许久,冯意涵撤了出来,惜字如金,“好像你更累”,多了几个字。
陆念又热又累,连责怪她的话都说不出来。
夜深了,两人相拥着入眠。
寒风肆无忌惮地拍打着窗棂,发出了狰狞可怖的呼呼声。
宽敞明亮的公共课大教室里,沈辰穿着修身的白衬衫,站在一众人的中间,嘴角挂着得体的笑容,目光直视前方,声音沉稳地朗诵着。
社长打了个手势,拿起了支在前边的摄影机,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满意地说:“效果非常不错,希望到了明天正式的比赛的时候,大家也能够保持今天这个状态。”
连续几个晚上都在紧锣密鼓地练习,听到她这么说,大家心里都踏实了,有几个社员撺掇着她请客吃饭。
“瞧把你们这几个猴崽子急的,这还没比呢,就想着庆功了?”,社长是个直爽的北方姑娘,笑着埋汰一众学弟学妹,“等赢了再说”,这几天练习下来,她自认有能力和音乐学院诗朗诵社一争高下了。
“沈辰,你还不走吗?”,其他人都陆陆续续地离开了,社长收拾好摄影器材,一抬头看见沈辰还站在当地。
“这就回去了”,练习之外,沈辰总是有些闷闷不乐。
社长挎好摄影包,“沈辰,你这个样子感觉像是失恋了哟。”
沈辰关了教室里的灯,“没有。”
“想开点,都不是事儿。”
天阴沉沉的,冷风一阵阵,嘴唇因为过度干燥的天气皲裂脱皮,沈辰伸出舌尖舔了一下,唾液刺激得更加痛了,心却奇异地平静了下来,沿着校园的主干道漫无目的地走着,脚不听使唤地拐了几个弯,眼前灯光昏暗,曲径通幽,她抬起头,“图书馆”,三个镶嵌在高墙上的字闪着一簇亮光。
沉默着进了图书馆的大门,沿着楼梯上了二楼,来到了阅览区,除了她,空旷旷的历史阅览区再无第二个身影,她抱膝坐在老位置,仰头看着天花板上的白炽灯,看得久了,双眼发涩,朦朦胧胧、恍恍惚惚,犹如梦境一般不真实。
“怎么了,吓到你了?”,她似乎又听到了熟悉悦耳的声音。
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下,我好想你,可是却不能也不敢打扰你,我错了,错的不可饶恕,错的无可救药。
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她抹干眼泪站了起来,沉着眉眼从第二格的书架上拿了一本书,淡黄色的磨砂封皮,上面凸起来几个大字,隋唐群像录,她也有一本,那一本有幸拥有过来自段臻的温度,此刻就躺在她书桌的抽屉里。
明天晚上的比赛,段学姐会来吗?她在心底唾骂自己,做人不可以这么无耻,可还是忍不住期待着什么,手轻压靠近心脏的位置,闭着眼睛感受着那真实的、让她心安的弧度。
比赛如期举行。
陈静、顾晓雨和周瑶到达小礼堂时,比赛尚未开始,但观众席上零零散散已经坐了不少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