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双手和大腿部位被沈辰的黑色卫衣遮盖着,原本冰凉的双手逐渐暖和起来,沈辰就坐在她的身边专心看着电影,丝毫没有发觉她的不对劲,她看向沈辰的眼神复杂晦涩,在这样的激荡心思和自我怀疑中神思恍惚地度过了漫长的将近两个小时,至于电影情节什么的,脑海里完全是一片空白。
毕竟是比对方大了几岁,性子也素来稳重,在片尾曲响起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也给了自己纷乱心思一个自欺欺人的、看似合情合理的理由。
想必是太久没有亲近的朋友了,她才会有了这种奇奇怪怪的想法,才会产生不该有的错觉。
而这一切,都是可以改正的。
开车回景大的路上,段臻已经能够镇定自若地面对沈辰了,顾着沈辰嘴角有伤,她很少主动说话,反而是沈辰一直叽叽喳喳地讲个不停,而且多数都是关于刚看的那部电影的,而她浑浑噩噩的几乎没看,只能硬着头皮装模作样地回应,最后实在是担心沈辰的伤口,温声问道:“说这么多话,嘴巴不痛吗?”
沈辰眉眼弯弯地看着她,“不痛的,我喜欢和段学姐聊天。”
段臻本来已经趋于平静的心又被快速地拨动了一下,顿了顿,故作轻松地说:“不用戴口罩了,不憋的吗?”
沈辰尴尬地说:“我怕吓到你。”
段臻的眉毛微微挑起,“有那么的可怕吗?还是我看着就像很胆小的样子”,她忽然想到之前沈辰在影厅时摸不透她心思有些纠结地重新戴上口罩的场景,忍不住就打趣道:“或者你以为自己是一只超级吓人的怪兽?”
沈辰想那倒不至于是怪兽,便把口罩扯下来挂在了下巴处,声音也大了起来,“段学姐,你下周三晚上有没有时间?”,她想着自己嘴巴的伤口差不多到那时候也好利索了,吃个火锅应该是不成问题的,大不了不吃辣好了,反正自己也不怎么喜欢吃辣的。
段臻想了一下,“我明天要去坤市的总公司,具体什么时候回来还不确定”,顿了顿,问道:“怎么了?”
也就是说可能不在景市了,沈辰强掩内心的失落,状若随意地说:“没什么事,那天我过生日,宿舍里准备打火锅,想请段学姐过去”,忍着伤口的痛,极力扯出一抹微笑,“没关系的,段学姐你忙你的。”
段臻在心里一遍遍地告诫自己以后要注意和沈辰的距离,要把这种错误的感觉及时扼杀,但看着沈辰晶亮的大眼睛,还是无可避免地沦陷了,于是,她听到了自己轻飘飘的声音。
“我尽量赶回来。”
“好朋友之间庆祝生日没什么的”,她对自己说。
穿过逼仄老旧、破败不堪的胡同口,冯意涵撑着黑色的伞沿着坑坑洼洼的石砖路面朝胡同的最深处走去,不久后就来到了一座低矮的砖房前,砖房斑驳的外墙墙面上到处都是小孩随意刻画的痕迹,愈发显得这里破旧萧条。
在屋檐下收起伞,望了望天空中飘落的雨滴,迟疑了一会,拿出钥匙去开门,还没等她转动钥匙,门就从里边被人打开了,她并没有露出过于惊讶的表情,只是皱了皱眉头,抬眸冷冷地看向了站在门内的人,“陆念,你再擅自来我家,我就要换锁了。”
陆念伸手拿过她手中的伞,没有接她的话,“进来吧”,说完就转身往里走去,回头催促依然伫立在门前不动的她,“你进来呀,菜都要凉了。”
冯意涵用力握了握拳,冷着一张脸跟了上去。
房间狭小简陋,小小的折迭餐桌上摆着几碟冒着热气的菜,冯意涵的嘴角抿地紧紧的,蹙眉看过去,这品相,一看就是某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亲手做的,她依旧一言不发,拉过塑料凳子坐了下来。
陆念在她面前放了一碗米饭,然后给自己也盛了一碗,安静地坐在了她的对面,无视她的冷漠,夹了一筷子清炒莴笋放到她碗里,“尝尝。”
半响,冯意涵拿起了筷子,夹起莴笋放在嘴里咀嚼,眉头不由地皱得更厉害了。
丝毫不加掩饰的神情,陆念一眼就看到了,她一下课就赶了过来,废了一堆又一堆的食材,才勉强做出这几道菜,自己还没来得及尝上一口,她有些犹豫地从盘子里夹起一根莴笋,咸中带苦,是盐放多了,不死心地又尝了尝其他两道菜,可乐鸡翅入口有股焦煳味,青椒土豆丝似乎没怎么炒熟,她放在桌下的左手食指微微曲了曲,“我给你煮个面条吧”,放下了筷子。
冯意涵从始至终都没有抬头,端起碗吃了一口米饭,夹生,还硌牙,放下碗,走进了厨房,十几分钟后,将两碗清汤面条端上桌,不说话,就着菜吃了起来。
陆念温柔瞧着,忽然就笑了,将另一碗面条端了过来。
最后,两个人沉默着将桌子上有些难以下咽的菜吃了个精光。
冯意涵几乎没有看她一眼,更没有和她说一句话,放下碗筷后就径直去卫生间洗漱了。
陆念也习以为常地没有言语,收拾碗筷拿去厨房清洗,微凉的水流下来,她翘着绑了创可贴的左手食指,动作笨拙吃力,虽然万般小心,却还是被打湿了,伤口处传来的尖锐痛感让她不由得抽了口气,额头上也出了一层细汗,拿起一旁的干净抹布随意擦了擦手,打算去换一个创可贴,一回头,就看见了站在了站在厨房门口的冯意涵。
背着光,她看不清冯意涵的神情,慌乱之际,便把左手藏在了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