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刚说完,蒋琳就喜上眉梢了,“那段小姐我们一会儿见”,摆了摆手,一溜烟地就跑开了。
年轻爱玩,朝气蓬勃,段臻看着离开的欢快背影,脑海里浮现出来的却是另一个人的脸,阳光明媚,笑容灿烂。
“沈辰”,她在心底无措地低喃,习惯性地打开微信,置顶那里依然风平浪静,叹了口气,缓步走进了一家服饰店。
一直跟在她身后的导购看她停步不前打量着那几件明显不是她穿衣风格的衣服,热情地询问:“靓妹,是给朋友买衣服吗?”
段臻愣了一下,将拿着的一件黑色卫衣挂了回去,淡淡地说:“没有”,大脑里却满腾腾的都是沈辰穿着每套衣服飒爽帅气的样子,终究还是敌不过自己的心思,又把那件卫衣拿了下来,“这件有加大码吗?”
等她认真选好衣服要付账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和沈辰早已不似从前那般了,她们之间,甚至连最普通的朋友都算不上,她看着结账台上的那几件衣服,心瞬间便坠落了。
“你好,一共三千八百块”,结账台的小妹又大着声音提醒了她一下。
段臻这才醒悟过来,匆匆付了款。
等蒋琳给自己买了几件衣服,又去夜市吃了几样地方小吃,比约定时间提前二十几分钟赶到街口的时候,才发现段臻一手提着好几个纸袋子,一手抱着一个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大袋子,已经站在那里等她了,心里一急,快步跑了过去。
“段小姐,我来拿。”
段臻躲开了,“没关系的,我自己拿就好了,蒋助理,我们回酒店吧。”
蒋琳有些纳闷,往日都是她这个助理帮忙提包拿东西的,不禁好奇地看了一眼那几个袋子,很快就得体地应道:“好的,我现在叫车。”
许多事,不是她应该知道的。
景大的校园里,陈静手上提着几盒感冒药,迎着刺骨的冷风艰难地往前走着,“你到底是个什么打算啊?”,缩着脖子,看向了身侧的沈辰,声音嘶哑。
沈辰拿过感冒药,“你把手揣兜里,暖和一点。”
两天前的夜晚,陈静冒着风雪寻她,两人在操场上转了好几圈,回去以后,她半点事儿没有,陈静却华丽丽的感冒了。
陈静冷哼,“别转移话题,到底打算怎么办?”
这都两天了,也没见沈辰有什么动静。
沈辰犹豫着说:“打算,打算找个时间去,去表白”,皑皑白雪中,她的脸红彤彤的,大抵是害羞了,目光飘向了其他地方。
陈静可没打算就这么轻易放过她,火急火燎地问:“那是哪天啊?”
沈辰清了清嗓子,踟蹰着说:“我还没准备好,万一…”
万一只是她和陈静的错觉呢,万一段臻压根就不喜欢她,越是肯定,也越害怕,畏手畏脚的竟然不敢再朝前迈一步了。
陈静气得跺了下脚,道路上有未消融的冰,她一个晃差点滑倒,“万一万一,就你这么摇摆不定,磨磨唧唧的,你就不怕段学姐跟别的什么人跑了?”
沈辰连忙扶了陈静一把,“静姐,你慢点。”
陈静有些恼火地推开她,“别怪我没提醒你,段学姐那么优秀,排队等着的人一大把,我要是你,现在就打个电话表白了,我就不明白了,段学姐怎么就看上你了,除了长得还行,分明就是个…”,嘀嘀咕咕说了一堆,对她已经嫌弃到极致了。
沈辰低着头亦步亦趋跟在陈静身后,脑海里一直回荡着那句话,“你就不怕段学姐跟别的什么人跑了”,眼眸暗沉,怕,她真的怕,快到宿舍时,终于果敢地说:“我明天晚上就去找她。”
陈静这才停止了唠叨,赞赏地看了她一眼,“可以啊,辰辰同学,平安夜表白,够浪漫。”
临睡前,沈辰又一次打开了微信,那个她烂熟于心的头像孤零零地悬于最上方,她抚摸着,明明只是冰冷冷的手机屏幕,却因着她喜爱着的人有了不一样的质感,就像她牵过的手、刮过的鼻子、搂过的腰、触过的唇,是让她迷恋的,也是她想一直拥有的似水温柔。
夜深人静,她一如既往的失眠,只是下一秒,就从床上坐了起来,先是难以置信地看了看朋友圈的那条说说,然后就是没有任何犹豫地抹黑爬下了床,轻轻地打开宿舍门走了出去。
她躲在楼道的角落处,又看了一遍那张照片,咬了咬牙,拨打了那个她魂牵梦萦的人的电话。
她,等不及了。
酒店,段臻眷恋地摸了摸身边小号趴趴鸭的额头,手机铃声就突兀地在暗夜里响了起来,她看着手机屏幕上闪烁的号码,指尖用力掐了掐指腹,真实的刺痛感告诉她,她没有做梦,距离她们不欢而散四十一天零十四个小时之后,沈辰终于肯、真的肯打给她了。
她按下了接听键,却没有说话。
那边同样是一阵子令人窒息的沉默,几秒钟后,才听见沈辰低低唤了她一句,“段学姐”,不自然地咳了一声,“有打扰到你吗?”
“嗯,没有”,她努力保持声线的平稳。
沈辰的一只手攥着睡裤,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段学姐,那个,我,我想告诉你一件事”,舔了舔脱皮的唇,“还有,我有一件事想问你。”
电话里是长久的沉默,沈辰的嘴唇几乎要咬破了,“段学姐,我”,声音里透着可怜和哀求。
“明天再说好不好?我明天回景市”,段臻终于开口了,语气平淡得让她害怕。
好一会儿,才晓得嗯声,“那我等你回来,段学姐,你早点休息,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