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的位置都一模一样。
盘上的桌凳瞧着远没有真的精致,可做到这一步,游朝岫鬓边已经有汗冒了出来。她连呼吸都不敢,只万分珍重地伸手,握住了银山天浪上的一条凳子。
游朝岫将它规规矩矩地,对着桌子摆正了位置。
谢仞遥听到了一声桌椅挪动的声音,他朝声音看去,就见银山天浪外,几人坐的那条凳子,也似乎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拿着,到了和银山天浪盘中完全一样的位置上。
完成了这一步,游朝岫脸上颈上都是汗,眸光却很亮。
等落琼宗一行人重新坐了下来,王闻清才无不得意地开口:“她如今修为还低,只能做到挪挪东西这般地步。等日后修为上来,填山移海不说,世间万物无不可以拿来布阵,又无处不是阵眼。这才叫最厉害的阵修,布出的阵根本叫人破不了。”
这话谢仞遥不在的这三个月,王闻清不知道忽悠了游朝岫多少遍,但每每听到,游朝岫还是满心向往。
她不知道怎么表达,就抱紧了银山天浪,坐得离王闻清近了些,朝其他人软软地笑。
王闻清被这眼神看得极为自得,无形的尾巴摇了摇,拽了拽游朝岫凑上来的小辫,又看见卫松云在旁边眼巴巴地瞅着,得意地哈哈一笑,给他保证:“等回了宗门,为师给你们都一人找一个和这一样好的灵器来。”
卫松云经历了这三个月,终是明白在王闻清跟前,诗文是一文不值的,唯马屁是万古流芳的。顿时不顾书生脊梁地点头,真挚地为自己未来的灵器捧场:“谢谢师尊!”
谢仞遥除了替小师妹开心外,比卫松云这个狗腿子思索得多,他疑惑道:“银山天浪不是平常的灵器吧?”
五大陆以上、中、下三个品阶划分灵器,三品阶之外,上品灵器之上有绝品灵器。绝品灵器盛繁时代不甚清楚,但肃霜时代至今两千年来,也不过现世几百件。下品灵器之下便不再称为灵器,至多算点带着灵力的凡器,也多为凡人所拥有。
至于绝品灵器之上的神器,五大陆如今不过两件,一件传闻在山河风云榜榜首身上,另一件便是谢仞遥的仙驭了。
也就是得仙驭前谢仞遥不过无名小卒,得仙驭至今也没多长时间,还有大半时间在通天海底待着。
谢仞遥现世不多,身边又有王闻清,这才没招来杀身之祸。
王闻清听他这么问,神经兮兮地一笑,压低着声音道:“这是为师的本命灵器之一,绝品。”
他说到这里,想到了什么似的,对谢仞遥嘱咐道:“你修为已经到筑基期,但这三个月来伤及了根本,修炼大忌便是为了提升修为而操之过急。”
“为师便先将你修为压了下去,你近来别轻易调动灵力。”他潇洒一挥手,“现下不方便,等回了宗门,师尊给你亲自调养把关,到时再突破,才水到渠成。”
他话音落,谢仞遥还没说什么,旁边就是一阵桌椅挪动的声音。
谢仞遥以为王闻清的话被人听了去,侧目看过去,就见客栈里的人都乌泱泱地往门外涌去。
整个大堂里兵荒马乱,唯独他们落琼宗这一桌一动不动。
便是连小二都奇怪了,捧着盘子凑过来,笑眯眯地问道:“钟鼎宗的飞鱼船刚到港口,玉仙尊可在船上,诸位客官不去瞧瞧吗?”
原来是钟鼎宗的人来了。
卫松云刚刚得了便宜,此时率先举起了手,脸上全是兴奋:“我想去!”
游朝岫这三个月来和他形影不离,颇生出来了点金兰之契的感情来,也道:“你去我也去吧。”
两人闹着要去,只能王闻清带着个孩子了。
谢仞遥和顾渊峙身上都有伤,不能出去和人挤,被王闻清赶回了院子。
所幸今日阳光正好,院子里又没人,谢仞遥就躺在躺椅上晒太阳。
顾渊峙坐在他旁边修炼,闲暇时去瞧他,感觉谢仞遥像瘫在椅子上的猫。
正是初夏的月份,这个靠着港口的小城仿若一天就连天都染上了郁郁葱葱的绿。阳光从院中繁茂的树叶里打下来,落在谢仞遥身上,成了一团团柔软的光斑。
长空万仞,风也暖软。
谢仞遥格外喜欢将自己这么泡在阳光里,就这么一直躺到夕阳浸了瓦片屋檐,王闻清三人才回来。
卫松云一进院子,就给了谢仞遥两人一人一个红色的玉坠回来。
“钟鼎宗给的,我多抢了两个,”卫松云矜持地得意道,他语气满是向往,“他们来时好阔气,出手又大方,只要人去了就给发这个玉坠。师尊说是下品灵器,注入点灵力进去,就能认主,能挡得了金丹期的一击。”
顾渊峙听他这么道,朝里面注了点自己的灵力,果真见玉坠的颜色变成了玉白色:“钟鼎宗器修确实闻名五大陆,和金屏山的春瓮枝一样,非重金不可求。”
谢仞遥他这么说,反而看了他一眼。他可记得当初万州秘境的瘴林外,关顾渊峙的笼子便是春瓮枝做的。
谢仞遥想到这,便又想起来了他后颈旁烙的那个奴字。
他顿了一下,到底没说什么。
宋阳秋死后,长宁宗开始在五大陆寻找杀了宋阳秋的少年,消息沸沸扬扬传遍了修真界,宗门里此时也怕是兵荒马乱。
谢仞遥一行人也在长宁宗的追杀令里,一旦被长宁宗弟子发现,就要被追杀。
谢仞遥觉得没什么,反正他以后也总要上长宁宗一趟。
宋阳秋人死了,道理还在,宋阳秋师尊捉顾渊峙时,烙在他身上的那个奴字也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