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份的b市夜间平均气温小于零度,空气又是很干燥的,寒气入肺管难受地让人想咳嗽。
又是没有月亮的一天。
姜铭书跑了几圈就觉得胸闷了,止不住地咳,一咳胸部就不住得疼痛,到后来就算不咳了胸口依然尖锐作痛。
他停下跑步的脚步,有些痛苦地蜷起了背。
后面有人看见了赶紧过来扶住他,“没事吧?”
“没……”他痛得嘶了一声,没有说下去,冷汗直流。
“怎么了怎么了?”又有人围过来。
“我看到这位同学好像身体不舒服的样子。”
一提到这,大家马上反应过来,赶紧把人扶到到光线好的地方。
“这位同学嘴唇都发紫了!快叫救护车吧!”
有经验的人一看就知道情况不对,当机立断道。
一面联系救护车他们还一面联系姜铭书的指导老师,虽然大部分人没有救护经验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情况但依然保持了冷静。
得到消息的聂志民火急火燎地赶往医院,得知自己的学生正在进行手术,十分担忧地询问医护人员:“请问现在是什么情况,严重吗?”
对方也在忙,只能简短地回答:“原发性气胸,现在在做胸腔闭式引流。不严重,你不用担心。”
听到不严重的回复,尽管聂志民还是忧心忡忡的,但总算镇定一点了。
他先搜了一下这种病是什么,发现这是一种多发于瘦高型男性、长期吸烟者和神经厌食症者身上的病,他推测应该是铭书上高中以来身高蹿太快而肺的发育没有跟上导致的。只要得到积极治疗就不会有大碍。
松了一口气的聂志民打电话通知乔宛和姜建均。两夫妻知道儿子居然住院了,也顾不得工作请假扣钱和机票费用了,订了最近的一班飞机就赶了过来。
彼时姜铭书已经从手术室出来了,在病床上静养,聂志民陪护在一旁,尽心尽力。
见到泪眼汪汪的乔宛,姜铭书有些无奈地安慰道:“我没事呢。医生说大概三天左右就能出院。别哭啦。”
他冲赶来的两人露出一个笑容。
乔宛擦掉眼泪冲他抱怨:“没事你怎么躺在这里?真是越长大越喜欢逞能。”
姜建均望着儿子苍白的脸,没有说话,只是将带来的白粥递了过去。
聂志民待了一会就离开了,把空间留给他们。
尽管内心还是有些惋惜姜铭书错过了后面的考试,但看到人还好好的这就值得欣慰了。
而夫妻俩也担心儿子记挂着集训队考试,就一个劲地劝说他不要太在意考试,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作为父母他们不求儿子有多么优秀,只希望他健健康康。
望着面前的中年人,姜铭书朝他们投去安慰的眼神,表示自己并没有那么在意这件事。
阳光轻轻地依偎着少年苍白的面庞,柔和了他的轮廓,为他带来一分生命的鲜活。
“早结束早解放?”他甚至有闲心开玩笑。
试镜前
尽管突如其来的气胸打乱了姜铭书的计划,让他有点懊恼。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讲,正是由于他被迫提前结束了这一次的竞赛之旅,他不用再花心思准备五月份的第二轮选拔了。也就是说,他的“gapyear”要开始了。
姜铭书并没有打算再来一年高中竞赛——本来他决定走这条道路就是希望挑战自我、同时争取尽早结束高中生涯。更何况再来一年自己也不会有很大的提升:他现在的状态就好比高三要复习高考的学生,虽然一直在学习,但大部分却并不是学新鲜的知识,而是熟练那些我们称之为解题技巧的东西。
他之前就自己希望休息一年高二结束就上大学这件事也和学校交流过。当然,从学校利益的角度,他们肯定更期待姜铭书这个好苗子多参加一年竞赛,好为校争光。不过要不怎么说附中是一所坚持以人为本的高中呢,他们比起所谓的“学校荣誉”更加看重学生自己的意志。因此很爽快地答应了等高二会考结束之后给姜铭书发毕业证书的事情。
至此,他只要以后来学校参加几门课的会考,其余时间则可以自由安排。他正常的高中生活基本上完结了。
回顾这一路的竞赛之路,有遗憾也有满足,有欢笑也有苦楚,虽然结局来得有点仓促,总让人难以抑制地去思考如果、回忆起当时没有表露出来的不甘。
……但是结束了。
姜铭书说不好什么感觉。尽管这是自己选择的。
以前他毕业升学的时候从不会有这种感觉。
毕竟当时的他身边甚至连一个朋友都没有。所有人都与他维持着表面友好的虚假繁荣,每个人都以为自己装得天衣无缝,而事实上呢,在面对他时却总会流露出不自然——不会真以为他看不出来吧。
按照过去学到的,莫非这种感觉……就是“不舍”吗?
他舍不得那些一个个笑得傻兮兮对着他喊“姜老师”的人吗?
姜铭书捂着心口,心跳得飞快。
这让他知道了问题的答案。
“或许我应该写一首歌。”他想。
曾经他在谢师宴上唱过毕业季的歌,那些不舍与深情是伪造的;而这次,不舍与深情是真的,但很可惜现在不是毕业季,因此这情感大概只属于他一个人吧。
——他们会感到不舍吗?
思绪太乱时,姜铭书偶尔也会控制不住地质疑自己。
手机提示音响了一下,他点开查看。
韩明鑫:【听老聂说你之前生病了?注意身体。】
韩明鑫:【有空多回来。大家有很多数学问题堆积着不敢问老聂。不包括我,我只是转达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