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思雨。”
林思雨确实抄袭了kaida的部分设计理念和细节,但不意味着她有多欣赏、崇拜kaida,相反最多的是恨不得对方出丑的嫉妒,要是还能让她从高台跌落,只会更高兴。
明月稍愣后笑出声,“你说你怎么这么招她恨呢?”
言欢今天戴的是流苏耳坠,很好地修饰脸型和肩颈线条,轻轻晃动时,被它勾住的光也在挪动,有时落到侧脸上,有时跑进眼睛里,衬得人更加孤傲,“没办法,我天生招人恨。”
明月不置可否,“看你前段时间精神挺糟糕,现在应该是缓过来了。”
言欢微扯唇角没说话,走秀结束到晚宴前那段时间,她回了趟酒店,路上偶然遇到言叙钦旧交,对方口吻熟稔,仿佛拿她当亲妹妹看待了,“言欢,好久不见,你也来这儿看时装周的?”
言欢点头,简单几句寒暄后,这人斟酌着说:“过几天就是你哥忌日,我和你哥几个老同学打算一起去祭拜他……”
后面的话言欢没听下去,借口有事,匆匆忙忙离开,刚回酒店,她接到梁沂洲电话,问她玩得开心吗。
言欢没法说实话,嘴角抽动几秒后,强行挤出一句:“挺开心的,不过我打算提前回国了。”
“什么时候?”
“明天吧。”
“好,到时候我去接你。”
言欢咬了下唇,“三哥,我——”急剎车。
“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有点儿想你了。”
电话挂断后,言欢将手机抛到一遍,走到卫生间,狠狠用冷水扑了把脸,再睁眼时,眼底凝着冷冽的气息。
距离玉玊来找她已经过去一周,而在这一周里,她变得越来越厌恶将虚假演绎得如此淋漓尽致的自己。
空荡荡的房间里突然又响起玉玊那天说过的话:“你哥的死或许怪不到梁沂洲头上。”
单单这一句,足以让言欢当时的情绪发生翻天覆地的波动。
“秦隐找来那人后来还说言叙钦其实早早就知道梁沂洲他大伯会这么对付梁沂洲,但他没有出面阻止,反倒亲自找到德光科技负责制造这起&039;意外&039;的相关人员,要他们无论如何都一定将事故进行到底,并且保证成功。”
言欢心脏和大脑齐齐被撞击,撞得她浑身发麻发软,险些没撑住自己身体,“也就是说,我哥是自己选择的死亡。”
剧烈的颤抖后,她开始笑,笑得毫无情绪可言,“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玉玊原封不动地转述了秦隐的理解:“在这种家庭里出身、长大的孩子,表面看着是光鲜,要什么有什么,可这一辈子得不到的东西也多,尤其是在如履薄冰的境况下。”
“言老爷子长子长媳去世后,就冲着他们留下的那一大笔遗产,他们的孩子在言家的地位只会越来越糟糕,豺狼虎豹步步紧逼。在那种高压环境下,言叙钦不仅要护好自己,还得让什么都不懂的妹妹继续不谙世事地快乐下去,不是一件易事,精神会逐渐崩溃在情理之中,一旦越过那个临界值,谁都会做出毁灭自我的事。”
“不过我想言叙钦不会是那种只求自己解脱,抛下妹妹不管的人,相反他把他那妹妹看得比谁都重要,他一定是留了后手,比如,梁沂洲。”
“我猜他在生前就用了些手段,和梁沂洲达成协议,当然也可能是他单纯相信梁沂洲,相信一旦言欢需要帮助,梁沂洲就能伸出援助之手。”
……
言欢紧紧捂住耳朵,等到耳边的杂音逐渐消失,脑袋里倏地蹦出来一个念头:她想去见见她哥。
-
梁沂洲没在机场等到言欢。
和之前一样,人再次消失得悄无声息,他的心已经慌了,但这次没表现出来,林秘效率极高,很快带来消息:言欢早上就回了国,一个人开车去了郊外。
他把地址传到梁沂洲手机。
梁沂洲一下子认出那是言叙钦出事的地方,位于北城的边边角角,人迹罕至,偶尔会有公子哥们在那儿不要命地玩现实版速度与激情。
过去几年,这块地方还是一样的荒凉,衬得围栏旁瘦瘦单单的身形更加落寞。
她的衣衫轻薄,好像快要连人一起被风卷起了。
听见脚步声后,言欢扭头,一句话都没说,先被拥进对方怀里。
梁沂洲偏冷的声线从她头顶降落:“我们先回家,有什么事回家再说。”
言欢没应,从他怀里离开后,又经数分钟沉默的对视,终于开口:“这几年,我其实不经常想起哥出车祸时的画面,也很少梦到哥哥。”
她低哑干涩的声音瞬间被风吹到支离破碎。
梁沂洲无意识抬起手,朝她喉咙贴去,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喉间冷冽的缝隙。
无果。
甚至她的声调已经开始发颤。
“我以为是我本能地排斥见到他,好不让自己情绪陷进深渊里,但现在看来好像不是这样。”
不同于她的嗓音,她的眼神经过百转千回的情绪后变得异常平静,像一潭死水,吞噬进一颗颗坚硬冰冷的石子,却也只泛起一小片涟漪。
“是哥哥没有原谅我,他才不愿意进入我的梦里。”
“不会。”梁沂洲哦垂下手,一字一顿地说,“他可能恨着很多人,但那些人里不会有你。
分不清是骨子里病态的占有欲在作祟,他莫名不想再说出那句“因为你是你哥的公主”。
言欢抬起眼皮,她的睫毛上还沾着水珠,一颤一颤的,垂落的同时,摇了摇头,是在否定他刚才的话,“他该恨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