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卿却说:“可是我很累。”
阮君身体一僵,神色不虞。
这半个月以来,宋卿连门都没出过几次,成天待在家里,阮君也不出门。累像是假的,又好像真的。
宋卿知道阮君是真的很想要,但他却有意不给,是在试探,也是在幼稚的报复。
最终,阮君让他先睡下,闷着声音说自己可以去倒水,然后轻手轻脚地关了门。
宋卿躺在床上,木讷地看着这一切,忽然有些无趣。他将脑袋蒙在被子里,有些难过。
宋卿这才发现自己终究是一个矛盾又愚蠢的人。忍不住让对方难过,也忍不住让自己难过。他放任矛盾酝酿、乃至最后激化,只是冷漠地注视着,像是在惩罚对方的恣意妄为,也像是在惩罚自己的一往情深。
最后,他言不由衷地想,真虚伪。
宋卿笑了笑,回过神,目光淡然地注视着跨坐在他身上的阮君,这人刚才还在软声软气地跟他道歉,企图从他嘴里撬出当初所发生的事情真相。
阮君目光热忱,虎视眈眈。在这样炽热的视线下,宋卿蓦然笑了起来,他说:“你靠过来,我跟你说。”
阮君挑起眉梢,迅速贴近他。
宋卿伸手挑起阮君的发丝,聚精会神地盯着阮君的脸,不愿意错过上边任何一个细节。他的声音里带着诡异的蛊惑,他说:“顾桑喜欢他的哥哥,那天他把我认成了那个人。”
阮君皱起眉头,却没有出声。
宋卿饶有趣味地看着阮君,话音一字一顿:“顾桑要和我殉情。”
话音刚落,阮君呼吸一滞,瞳孔骤然放大,胸腔里那颗炽热的心脏扑通扑通地、猛烈地跳动。
阮君猛地攥住宋卿的肩膀,目光忽然变得涣散,呼吸有一搭没一搭的,慌乱间,他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
宋卿心下一惊,以为是自己这话触到了阮君那一罐醋坛,这人终于忍不住要发火了。他说:“松开,你弄得很痛。”
阮君目眦欲裂,蓦然笑了一声:“很痛?你能感觉到痛啊?”
宋卿终于后知后觉不对劲。然而这时,阮君猛地大吼一声:“醒了没!”
“你发什么疯?!”宋卿咬牙踹开他,立即起身就要躲开,不料被他攥着脚踝拉回来。
“我没有发疯,是你疯了。”阮君语气透着股诡异的冷静,同时又痴狂得很彻底。
阮君将宋卿死死锁在怀里,神志不清地问着:“那个顾桑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药?他做了什么?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连”
他的喉头哽咽,声音很低:“怎么连自己都认不清了”
宋卿霎时间僵住,眼里闪过一丝不可置信。他慌张得不知所措,这才慢半拍地发现阮君的身体才僵硬地发抖。
怎么会变成这样?
宋卿只不过是想故意逗逗他,只不过是
可是阮君却以为,他爱顾桑,爱到连自己都认不清了。
宋卿闭上眼,看到了虚白。
这场幼稚的、自娱自乐的战役,以宋卿永远的心软败给了阮君不经意间流露的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