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向老妇人道谢,然后小心翼翼走进了沈府。
老妇人在前面领着他们,边走边说,沈府最近在筹办喜事,老爷和夫人彻夜忙碌家中生意,晚上还要忙有关喜事的相关事宜,没工夫管下人,他们就算多住几日也不会有人管。
季暮胆子还算大,跟老妇人搭话:“喜事?是有人要成亲了吗?”
老妇人笑着说:“是啊,是我们府中的小公子。”
说完这句,老妇人却忽然叹了口气,看起来很是发愁。
连白好奇问道:“小公子怎么了?”
老妇人皱着眉,低声缓缓说:“这门婚事其实不错,但小公子似乎不喜欢那位姑娘,小公子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我把他当亲生儿子一样待,他若是不喜欢,想必日后是不会开心的,可是老爷和夫人哎”
几人了然,看来这是个当事人无意,无奈父母逼婚的悲剧啊。
连白倒是有点儿出神,直到刚进门起他就在想,老妇人没有影子,那她是个什么东西就显而易见了,但鬼屋内的转瞬一瞥又时刻在提醒着他。
第一次连白可以告诉自己是眼花,但第二次、第三次呢?
想到这儿,连白悄悄摒住了呼吸,垂眸,眼神飘向身旁的第一个怀疑对象——从南。
这还真不怪连白瞎想,主要是他长相太突出了,人还这么平静,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还有在棺材里,其余人都消失了,为什么从南没有?
连白的眼神一寸一寸挪过去
从南的影子就在身边一步之遥的地方。
呼连白不禁松了口气,看来是自己想多了,当时的那一眼应该就是眼花,好好的人怎么可——
还没等连白完全收回视线,余光瞟到地面,整个人忽然僵住了。
他们已经走到了房间门口,老妇人安排季暮和沈羡睡在他们隔壁,就在沈羡跟在季暮身后迈步走进房间的那一刻,连白忽然发现——
房间灯光下,沈羡的脚边,空空如也。
老妇人很快便离开了,从南在连白身后关上了房门,回头见连白愣在原地,不禁疑惑道:“你怎么了?”
连白目光空洞,眼神迷离,缓缓道:“沈羡”
“嗯?”
“他没有影子。”
话音落下,连白匆忙看向从南,企图在他脸上找到一丝情绪,任何能帮助他脱离现在这种毛骨悚然感的情绪都可以,出乎意料的是,从南没什么反应,只是耸了耸肩,微笑道:“我知道。”
连白一怔,说:“你早就看到了?”
从南伸手,搭在连白的双肩,推着人慢慢走到床边坐下,安抚他:“嗯,我看到了,不过你不用担心,我看他挺正常的,起码眼下不会对我们做什么,更何况,我们有三个人,难道还打不过他一个?”
连白抿了抿唇,眼神飘忽,仔细一想,又觉得从南说的挺有道理。
都说鬼魂可怕,从小接受的世界观让连白发现真相的那一瞬条件反射般产生了恐惧的情绪,但细细一想,沈羡的确没展现出攻击性,而且沈羡这只鬼,胆子不是一般的小,反倒怪清纯的。
从南见连白似乎踏实了些,起身给连白倒了杯水,连白下意识接过来,他的确有些渴,嘴唇都干了,道谢的话还没说出口,忽然想起什么,小心翼翼问:“这水,能喝吗?”
从南轻笑,也给自己倒了一杯,仰头喝了个干净,笑着说:“放心,没事。”
连白这下是真的有些佩服他了,也不知道从南是心大还是真的不怕。
见连白喝完水,从南接过他手里的杯子放在桌上,然后说:“这里只有一张床,凑合一晚吧。”
说完,从南顿了一下,似乎是还想说些什么,连白注意到,疑惑地问:“怎么了?”
不知为何,连白总觉得从南的表情有些复杂,他耳根泛红,薄唇轻抿,眼神乱晃,最后晃到了连白脸上,就这么小心翼翼看着他,最后来了一句:“我睡觉不太老实,喜欢抱着人,你不会嫌弃我吧?”
连白属实没想到从南这么大一个人,内心竟然这么柔软,还怕别人嫌弃,忙说:“不会,我睡觉沉,跟死了似的,你晚上把我搬走我都不会醒。”
从南听到这话,看起来放松了很多,他点点头,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只是在连白转身时,露出了一丝抑制不住的微笑。
连白慢悠悠脱鞋上床,爬到了最里面躺下,看似平静,实则是有些紧张的,毕竟连白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和别人睡在一张床上,何况还是个长得这么好看的人。
连白面对着墙,眼睛望向窗外,背对着从南,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片刻后身侧床铺微微凹陷,微凉的呼吸打在他后颈。
连白本以为自己会一夜难眠,没成想刚挨上枕头,没几分钟他便睡着了,梦中感觉自己似乎被什么藤蔓一样的东西缠住了腰,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开,气得连白直接醒了,一睁眼就看到了一双漆黑的眸子直直看着自己。
“!”
卧槽——
一只手忽然捂住了连白的嘴,将他的惊呼堵了回去,连白借着窗外洒进来的月光,这才看清,那是从南的眼睛。
他现在正被从南搂在怀里,腰被手臂环着,怪不得会做那样的梦,连白用眼神询问从南,忽然发现从南似乎并没有看他,而是看向他的身后。
而自己的身后——是窗。
月光透过窗子洒进来,院内的树影倒映在房间地板上,从连白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院中的树下,站着一个人。